王红河一阵紧张,慌忙把衣服穿好,关切道:“那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河西屯给你包药!”
可想到他自己就是个医生,而且水平似乎比陈卫生员高得多,他又禁不住问了句,“世钧,这我给你包啥药啊?”
闻言,王世钧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辩证道:“叔,我这腹泻非热非寒,应该是吃了不洁净的东西所致,当以藿香正气丸主之。
你给我买一些广藿叶、紫苏、白芷、姜厚朴、法半夏、大腹皮……”
“啊?”
王红河掰著手指头,想要用心把他需要的药品记下来。可听著听著,这位老农民脑子就有些懵,结巴道:“世钧,你说的是啥呀?俺记不住啊!”
“叔,是中药。”
王世钧侧了下身子,实在有点撑不住了,“麻烦你买回来,两碗水煮成一碗,我喝下去立刻就能好了。”
“可是……”
王红河有些麻爪,急得直转圈,“世钧,咱乡下没有药铺子呀。河西屯的陈大夫只会给人打针包药片,没有中药。你想想別的法子……”
王世钧呆住了,而后才意识到他要去河西屯,不由喃喃道:“叔,你不是说河西屯离咱们村十五里吗?这都半夜了,你要去那?”
“哎呀,没事没事,你拉成这样,救人要紧!”
王红河似乎比他还要焦急,挥了下手,满不在乎道。
可望著外面浓稠的夜色,王世钧却愣住了。
初春的夜晚还十分寒凉,当下普通农户又没有手电筒,王红河一个人摸黑走十几里山路,穿行在漆黑的山野间,单是想想就让人不安。
他心里一暖,当即喊道:“叔,別去了。
是我太娇贵了,还当是在首都呢!
其实不用那么多药材,你给我找点凤尾草回来,我熬点水喝下就好了。”
“凤尾草?”
王红河本不想听他客套,执意要去河西屯,可听到这个美丽的药名字,讶异道:“世钧,凤尾草是啥?长啥样啊?”
王世钧眼眸中泛起遥远的回忆,忙给他描述,“叔,凤尾草在咱们这儿又叫井栏边草,阴暗潮湿的墙根和井边长得都有,叶子细长,好似韭菜,不过是分叉的。
你日常打水的时候,应该见过。”
“哦,你说它呀,长得像山鸡尾巴是不是?”
王红河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害,原来是它,你不早说!
世钧,那玩意儿能治拉肚子?
哎哟,真是稀奇。你等著,叔这就去找!”
王红河是个急性子,听懂他说的是啥之后,立刻便一路小跑出了家门。
不多时,他就从外面转了回来,跟王世钧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在厨房里烧水,大有立刻给他煮好的架势。
王世钧心里有点不踏实,喊他把药材凤尾草拿给自己看看,才终於鬆了口气。
夜色寒凉,捧著一碗热气腾腾的绿汤子灌下去,身体立刻就暖和起来。
王世钧连药渣子都没放过,又喝了一大碗,肚子里暖流涌动,绞痛感渐渐远去,他才总算敢放鬆下来。
往床头上靠了靠,迎著王红河关切的目光,感激道:“叔,大半夜的,麻烦你了。”
“噫,你说啥呢!”
王红河见他喝了药立竿见影,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昨晚还是你说哩,咱是一家人了,客气啥!
世钧,你这是真好了?
这凤尾草有恁神?”
见他点头,王红河跟发现了啥宝贝似的,连忙带上房门,给自己媳妇儿献宝去了。
身体安寧下来,倦意立刻上涌。
隱隱约约中,听著西屋一惊一乍的交谈,王世钧嘴角含笑,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