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开什么店的,对待早上来的第一位顾客,店家都会表现得十分热情,甚至会为此满足一些无理的要求。
王世钧虽然嘴上信誓旦旦,可现在毕竟是1977年,乾的也是当初他从未经歷过的事情,自己胸中的理论能否应验,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为了不让叔和婶,甚至小玉堂失望,他身上自然縈绕著一股子迫切。
也想早一点赶到收购站,討一个好彩头。
当亿万道金色的霞光从地平线上喷薄而出时,王世钧也终於来到了收购站。
那是一座红砖砌成的院子,显得很奢侈,院门还是水泥的柱子,门头上印刷著“七里坪乡收购站”一行红色的大字,带著官家的庄严。
院门已经打开,往里的围墙上贴著一些皮子,有两张山羊的,还有几张兔子皮。最为醒目的却是一张不知是狗还是狼的皮毛,尚且带著没有完全乾涸的血渍。
王世钧经过的时候,却並没有嗅到腐烂的臭味儿,显出处理的人很专业,鞣製得也乾净。
院子里还堆著一些什么,用灰色的塑料布蒙著,並不杂乱。
哗啦!
王世钧正观察著,里面一间屋子的门帘忽然挑开,一盆洗脸水迎面浇了上来,要不是他反应快,赶紧躲到一边去,怕是要变成落汤鸡。
“哎呀,同志,对不起!”
惊鸿一瞥之间,能看到里面端著水盆的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女同志。她长得跟郭明月有几分相像,都是面容姣好,带著一股子冒冒失失的气质。
只是她的脸蛋儿更圆一些,好似红苹果。
尤其是意识到自己差点浇到人之后,她捂著嘴惊呼,显得十分不好意思。
“小桃!快点!你磨蹭啥呢!”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表达更多的歉意,里面就有一个男人催促起来,听声音似乎在忍受著什么,很不耐烦。
“来了!”
那位叫小桃的工作人员连忙应了一句,略显无奈的做了个鬼脸,冲王世钧歉疚一笑,拎著水盆就走了进去。
“哎哟,可疼死我了!”
屋內的男人突然呻吟起来,没好气儿的抱怨道:“什么个鬼的『玉女煎』,老胡吹牛皮倒是挺在行!
还说什么这是天上的仙女儿煎的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喝下去就不痛了!
他大爷的,我都喝两剂了,还是疼得太阳穴直蹦,一点屁用都没有啊!”
然后,小桃的声音就响起,“主任,你看你急的。
胡大夫不是还说了嘛,『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再好的药它也得有个生效的过程吧?
我给你倒点水,你快漱漱口。
要不,我再给你找几颗椒粒,你咬著试试?”
“抽丝个屁!病不在他身上!净说些风凉话!”
里面的男人破口大骂,可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又开始哎哟了,惨兮兮道:“这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又不是痛在他身上,你听他胡咧咧!
桃啊,幸亏收购站里还有你。啥都別说了,快给我拿几颗咬上吧。”
不知道是椒粒占住了嘴巴,还是咬上之后真的不痛了,里面的男人终於安静下来。
小桃这才鬆了口气,走出来,不好意思的笑道:“同志,你卖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