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当薄雾升起的时候,王世钧就出发了。
虽然生產队里同样有三个人要到公社接受培训,可他並不觉得王建国和王志国兄弟俩会期盼与自己同行。
至於余华……
他一直也想不明白这位女知青为什么会被选上。
毕竟她也是一个十分犟种的女孩子,曾经当眾打了王志国的脸。以他们爷几个的心性,是断然不可能推荐她的。
可除了她之外,小王庄好像也確实没有更加合適的人选了。
心里头瞎捉摸著,王世钧一路来到乡公社。
还真是“夜眠侵早起,更有早行人。”
等他赶到的时候,大门口乌泱泱的,早已挤满了人群。
看样貌,都是各个生產队选拔出来的年轻人,不说俊男靚女,起码浑身上下洋溢著青春的朝气。
兼之如此重要的场合,估计大傢伙儿都穿上了过年才捨得穿的新衣服,更显得青春靚丽。
王世钧扯了扯身上略微泛黄的布衫,倒是无所谓,挺起胸膛,跟著人流走了进去。
他离京的时候就带了两套衣服,之前的那套是为了出远门特意准备的。结果,前天晚上让豹子给抓烂了,还染了满身的血,被谢婶儿拿去洗了。
现在这套就差了些,他穿了好几年。
由於他个子长得太快,裤腿和袖子都短了不少,穿在身上紧巴巴的。
还是京城的邻居胡奶奶看不过眼,给他修修改改,又补上了一截。
所以跟摞著补丁似的,看起来依旧有点奇怪。
再加上他个子比较高,在人群中就有些醒目。
“王世钧,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果然,在排队进入大礼堂的时候,一道令人厌烦的声音响起。王志国伸著脖子望向他,一脸惊怒。
王世钧懒得搭理他,皱起眉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那小子对他有心理阴影,嚇得一缩脖子,索性拉住王建国,指著他道:“哥,王世钧那小子怎么也来了?
赤脚医生培训不是没他的份儿吗?
娘的,他心里不甘心,私自跟来的?”
王建国终究比他沉稳一些,瞅了眼王世钧,便拧著眉毛挤出人群,跟门口的工作人员说著什么。
那位公社干部闻听之下打量了王世钧一眼,却没有当场表態,而是指挥著人群,吆喝道:“慢点慢点,不要拥挤,有什么事进去再说!”
兄弟俩不敢造次,忙跟著人群往里走。
不过,王志国仍旧不忿的回过头瞪著他,蠕动著肥厚的嘴唇,似乎在威胁著什么。
跟王世钧前来培训侵占了他的利益一样。
跟在兄弟俩后面的余华也回头望了他一眼,白净的脸上依旧冷淡,並没有说什么。
王世钧暗自冷笑,旁若无人的走了进去。
大礼堂是这个年月乡公社的標配,一般举行大型会议或者重要活动的时候都会在里面进行。
属於火红岁月的標誌性建筑之一。
只是到了八九十年代,隨著人民公社不復存在,往日的大礼堂大多变成了录像厅。晚上总是放点有顏色的东西,污秽不堪,成了街头混混的聚集地。
眼下,却依旧庄严肃穆。
两侧的墙壁上写满標语,成排的座位整整齐齐。
七里坪公社有十个生產大队,大概三十多个自然村,前来接受培训的年轻人足有四十来人。
其中,知青足足占了一半,余下的也都是机灵、明秀的农村青年。
说是年轻一代里的翘楚也並不为过。
毕竟这个年月的卫生员可是“八大员”之一,有著极高的社会地位。
谁家儿子或者女儿当上了卫生员,那当即就能成为十里八村的香餑餑,提亲的媒婆门槛都能踩烂了。
而为了能顺利通过考核,聪明点的都往前排挤,好离讲课老师近一点,以便能获取更多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