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啊,二大爷没了,你当年被人接走了,这些年过得咋样啊?都说人前风光,你这孩子,背地里没少吃苦吧。”
大傢伙围著陈振东,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偶尔夹杂著东北的俚语、乡音。
但是这些对於陈振东来说,却显得格外熟悉和亲切。
村支书口中叼著一个旱菸斗,听到马三奶奶的话后,顿时就皱起眉头,颇有些不赞同地摇了摇脑袋:
“秀梅啊,你可別乱说。这有出息的孩儿,哪能不吃点苦头呢?都说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啾啾。这道理,你总该懂吧?”
马三奶奶一听到这话,就是一瞪眼。
小老太太年纪虽然大,但是脾气却不是一般的火爆,当即就把村支书喷个狗血淋头:
“刀子不挨在你身上,你当然不觉得不好。你懂个啥?!”
村支书被骂了。
旁边的一些年轻人,一见这架势,嘎嘎嘎地都笑起来。
有马三奶奶带头衝锋,年轻人把村支书笑了个灰头土脸,不过村支书也没生气就是了。
就在这说话的间隙,那边急匆匆出去的陈立民,又去而折返回来,手中大包小包的。
白面、鲤鱼、大肘子。
发糕、白酒、小丸子。
陈振东见到这位堂兄手上的东西,简直都有些佩服他。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陈立民究竟是从哪里踅摸来这么多东西的?
就见陈立民带著几分笑容:
“老弟,好不容易回来,看哥给你露几手。哥当年做的大肘子,领导吃了都说好。”
这一刻,陈立民的笑容,意外的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开心。
……
在八十年代。
东北招待贵客,通常会准备硬菜。
像是眼下,陈振东坐在炕上,眾人围著炕桌,上面摆著大骨头燉酸菜、红烧大肘子,小白菜川丸子还有一大盘的酸菜饺子。
除此之外,还有东北必不可少的一盘蘸酱菜。
陈振东抓了一片酸菜,蘸了点大酱,就往嘴巴里塞。
因为常年没吃到这种味道,酸的整个人都一激灵,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眼看如此,炕上老陈家的一大帮人,还有村里的老支书和马三奶奶,都投来有些紧张的目光。
就见陈振东缓缓睁开眼,滋味莫名地回味了一下这个复杂的味道,紧接著,就绽开了一个笑容:
“记忆中的老味道,好吃!”
老支书等人鬆了口气。
陈立民似乎没想那么多,笑得牙子都要露出来,转而疯狂给陈振东夹大肘子。
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他口中还不忘记吹牛皮:
“老弟啊,我跟你讲,我这大肘子可是不一般。以前还有大席的时候,我帮忙做过一次。那时候县里的领导吃了,简直叫啥……叫惊为天人。”
“那时候他们求著我去国营饭店上班,但是我还有儿子媳妇在呢,所以不管他们怎么死皮赖脸求我,我就是不去……”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人都无语了。
作为陈立民的儿子,陈有志更是无情拆穿:
“爹,人家都说我会吹牛。我看……我都是学你的!”
一听到儿子说这话,陈立民恼羞成怒。
瞬间,一巴掌就糊到逆子的后脑勺上:
“吃你的饭去。吃饺子都堵不上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