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东的话语,確实让大家惊呆了。
不过很快,那边屯子里的年轻人就反应过来了另一层意思。
陈振东这是要给他们免费修农机了!
那小同志的脸颊都涨红了。
他心中感激,但是嘴上偏偏说不出啥特动听的话来,只能谢了又谢。
陈振东看到了,却只是摆手,有些唏嘘地开口:
“1982年,华国相比起国外,还在起步的阶段。我在外头漂泊了那么多年,看见过加州的大型拖拉机,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犁地。也跟著我的养父,去荷兰看过电脑控温种番茄。”
“可是当我回来,当我扎根在这片黑土地上,我却突然发现,最让我心服口服的,还是咱们这儿的老少爷们。”
“零下二十度的外头,袄一裹,镐头一扔,愣是把冻得铁硬的土刨出热气儿来!”
“春播秋收,人跟牲口一块儿熬大夜,那脊梁骨弯得跟弓似的,可腰杆子里的硬气一点没塌!”
“我想著,钱这玩意,其实有的时候,真的不完。然后我又开始琢磨,那赚钱的意义究竟是啥?为了赚钱而赚钱?不,我总归是想要做点什么的。”
那小年轻听到这话,心中滋味难明。
甚至这会儿大傢伙心里都有一种感觉——
陈振东和別的华侨,是不一样的。
对於他们来说,或许没有亲眼见过別的华侨,但是一些路子野的人,也算是和港商打过交道。
別说是华侨了,就连那些北上跟混混似的港商,在跟他们交流的时候,也是带著一股浓浓的优越感。
他们老百姓確实没那么多钱票,但他们不是傻!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喝彩:
“好!东哥,不愧是当老板了,越来越有老板的样子了!”
扭过头一看,来者风尘僕僕,纵然穿著打扮无一不时髦,但依旧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那股疲惫中,夹杂著兴奋的矛盾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熬了一个大夜,结果还打了一针內啡肽。
陈振东只觉得这个声音耳熟,回过头一看,这人不是之前跑到老毛子那边,倒腾轻工业东西的赵阳……又是谁?
如今去边境当倒爷,属於一条灰色来路。
现在见到赵阳归来,陈振东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赵阳出去歷练了两次,见过大世面,显然跟以前只倒腾粮食的那个赵阳,有了天壤之別。
当他走进后,先是对著陈振东眨了眨眼睛,示意这次带来的好东西不少。
接著,他跟著眾人一块儿前去隔壁屯子,看看那边的农机究竟是什么情况。
走在路上的时候,陈振东转过头,瞥了赵阳一眼,见他在那拼命眨眼,淡声开口:
“眼皮子抽筋了?”
赵阳无语。
陈振东这才乐了:
“行了,知道你这次发財了,等著,回去慢慢说。”
赵阳一听到陈振东这话,这才齜著大牙,一副乐到不行的样子。
这次去边境口岸,从黑河与布拉戈维申斯克那段线之间,赵阳依託第一次倒爷的经歷,再加上陈振东给的外匯券,委实倒腾了不少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