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不装了,家姐马皇后,我摊牌了
清晨,济安堂。
初冬的寒风像一把刀,呼啸而过。
寒霜杀百草!
连墙角堆放的晒乾草药都覆了层白的霜,像是被撒了把碎盐。
廊下的火炉正烧著火,炉子上的陶罐冒著嘶嘶热气。
马天站在廊下,目光落在院子中间。
朱柏与朱英正踩著霜练拳两人都只著了单衣布裤,袖口挽得老高,裸露的小臂在寒风中冻得发红,却隨著拳路起落而腾起白雾。
他们的额头是一层汗,冒著腾腾热气。
“呼!”朱英收拳时呵出一口长气。
马天看著他冻得发红的嘴唇,想起昨日宫里宴散时,朱棣在宫墙阴影里说的话。
他面色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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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英若是皇长孙?
救朱英时,只当是救下一个身世坎坷的少年,没想到救的是大明皇长孙。
如今朱英每叫一声“马叔”,都像在他与皇家的羈绊上缠一道绳结。
他这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国舅,早已和“皇长孙”三个字死死绑在了一起。
朱棣说得没错,皇家血脉容不得半分存疑,更何况朝野皆知皇长孙朱雄英已葬入钟山。
寒风卷过廊下,马天望著少年们腾挪的身影,思绪却如乱麻。
他本想在这异世做个逍遥閒人,靠著医术和对歷史的先知安稳度日,可朱英的身份像张宿命的网,將他拖入漩涡。
若朱英真是皇长孙,即便朱元璋能护他一时,待老皇帝驾崩,太子朱標若有不测,或是其他皇子题大位,朱英便是眾矢之的。
那些皇子看朱英的眼神,早已不是看一个医馆少年,而是看一枚可能顛覆棋局的棋子。
不,或许更像一根眼中钉。
朱棣三兄弟灌酒时的锐气,摊牌时的冷厉,都在昭示著:朱英不能是皇长孙,否则,他们就绝不会容他。
“想做富贵閒人?”马天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怕是连当个寻常百姓都难。”
除非除非朱英能走到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上。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惊得他打了个寒。
太难了!
且不说朱英的身份如何能被朝野公认,毕竟“死而復生”太过离奇,单是重回宗室这一步,就千难万难。
朱元璋虽疼朱英,却也要顾及皇家体面与朝臣非议,如何昭告天下?
说皇长孙当年假死被医馆救了?
谁会信?
而且,这会开一个不好的口子,未来会有人假冒宗室。
就算老皇帝力排眾议让朱英归宗,那之后呢?
太子朱標尚在,朱英作为长孙,未来的储位之爭只会比史书上更惨烈。
他见过朱棣眼中的狠厉,那是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野心。
老二朱楼、老三朱亦非善类,他们岂会眼睁睁看著一个“失而復得”的皇长孙继承大统?
“九死一生的路啊。”马天低声重复著。
爭,是把朱英和自己都推上风口浪尖,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復。
况且,我有什么能力帮朱英爭?
不爭,便是等著朱英被暗中除去,自己作为“同党”也绝无活路。
朱棣的摊牌不是商量,而是警告:要么站在他们一边,要么成为他们的敌人。
砰!砰!
院子里,朱柏一个扫堂腿带起霜尘,朱英敏捷跃起,两人相视一笑。
那笑容乾净得像初升的太阳,却让马天的心沉得更深。
寒风再次掠过,马天却不再觉得冷。
他望著天边渐渐升起的旭日,他想起朱元璋揽著朱英时的疼爱,想起马皇后眼中暖烘烘的关切,想起史书上朱標一脉的淒凉结局。
“没得选啊。”他深吸一口寒气,“总不能等著別人把刀架在脖子上。”
早膳后。
马天与朱英、朱柏在大厅,將晒乾的黄芪、当归分类入柜。
“这里就是济安堂吧。”一个声音传来。
门口立著一位白髮老者,袍外罩著件半旧的青布长衫,腰间絛带系得一丝不苟,虽无金玉装饰,却透著股洗尽铅华的温润气度。
“哪位是马郎中?”老者走了进来。
马天忙转过身,只见老者鬚髮皆白,却梳理得整整齐齐,风霜在他脸上刻下的纹路非但不显苍老,反如古卷上的墨痕般透著岁月沉淀的智慧。
他身后背著个半旧的蓝布书囊,边角磨得发亮。
一看,就是位浸学问半生的大儒,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雍容,绝非寻常乡野先生可比。
“老先生,我就是。”马天迎上去。
“刘先生?”朱柏从他身后窜出。
老者闻声一愣,看向朱柏,隨即露出些许讶异:“湘王殿下?你也在此处?”
朱柏脸颊微红,连忙侧身向马天介绍:“马叔,这位就是国子监的刘三吾先生。去年父皇特意请他给我们几个皇子讲经史,连太子大哥都常来旁听呢。”
他语气里满是崇敬,像是在引荐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马天心中猛地一动。
刘三吾?难怪这气度非比寻常!
他曾在史书上见过这个名字,乃是当世大儒,尤其精通经义。
朱元璋能把他派来给朱英启蒙,可见对这“皇长孙”的看重。
“原来是刘先生,”马天连忙拱手,“可是陛下让你来教朱英的?”
“正是。”刘三吾頜首,目光转向一直站在一旁的朱英。
当他的视线落在少年身上时,那双阅尽世事的眼晴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论。
朱英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小子朱英,拜见刘先生。往后读书识字,还要多劳先生费心。”
他声音清朗,不卑不亢,倒让刘三吾眼中的讶异淡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讚许。
“小郎中不必多礼。”刘三吾抬手虚扶一下,“既受陛下所託,老夫自当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