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刘清明靠在自己的床上。
通讯专卖店的计划,並非出自什么高尚的无私情怀。
帮助同僚是真的,但远不如他对马胜利所表现出的那般纯粹。
事实更简单,也更冰冷。
未来几年,他將身处省城,远离林城。
一个盈利的、合法的,且有相当一部分本地警察作为股东的生意。
对於任何残存的黑恶势力而言,都將是一个极其棘手的存在。
谁敢动一家副局长马胜利以及眾多基层警员都有份的店?
这是一份保险,用未来利润的一小部分支付。
店铺若遇麻烦,受到骚扰,那便不再是他刘清明一个人的事。
而是林城警界相当一部分人的问题。
这个店安全,自己的家人也就安全了。
假如他这个体制新人,时常要为林城的鸡毛蒜皮分心,组织上又会如何看待他?
利润反而是次要的,凭藉他对未来市场的先知,盈利是板上钉钉。
暴利也是十拿九稳。
通过这一步,在警察系统內部树立一个好人设。
则是顺手而为。
翌日清晨,刘清明在约定的时间赶到马胜利家的楼下。
这是一幢有些年头的公安局內部员工宿舍楼,需要工作证才能进。
好在刘清明的警官证还没有收回,又是本局员工,自然是畅通无阻。
7点半,马胜利如约下楼,两人在公共长椅上坐下。
马胜利將一份材料放到他手上。
“名单。”
“这么快?”
刘清明分明看到他眼里的血丝,这是查了一晚上的档案?
“你先看看。”
刘清明打开材料。
直接找到匯总,一共四十四人。
来自整个高新分局及其下辖的十一个派出所,三百多名警员中,仅仅筛选出这四十四人。
他翻阅著上面的履歷,大部分人都不认识。
只有梁震等寥寥几个名字有印象。
其中多数,应该是马胜利的亲信。
其余的…
“不到十个,是真正乾净的。”
马胜利看穿了他的疑虑,低语道。
刘清明心中闪过一丝痛楚,被他迅速压下。
这就是现实。
前世,他见过更不堪的。
连马胜利本人,似乎也为这份由他亲手整理出的数据所震动。
他大约从未如此直白地清点过“好”与“坏”的界限。
“老马,这份名单里,有多少是跟你一样,只是小节有亏,大方向上尚能把持的?”
马胜利略显侷促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大部分…都是些人之常情,收点菸酒,帮著打个招呼。真正伤天害理的,我也不敢用。”
这已是他能给出的最坦诚的回答。
刘清明並不打算深究。
水至清则无鱼。若將所有略有瑕疵者尽数清除,林城的警力体系恐怕会当场瘫痪。
眼下的风暴,针对的是陆中原之流,是那些真正的害群之马。
多数人,不过是出於无奈,只想隨波逐流,或是被迫跟从。
挨上一记处分,降职,留用察看。
隨著新人地不断加入。
整个系统被慢慢地重塑。
“行吧,就他们。”刘清明合上文件夹。
他当然不会將內心深处对警队现状的看法宣之於口。
毫无意义。
他相信,或者说,隨著时间的推移,隨著法治的健全,一切终將向好。
这不过是务实的一小步。
就在不久的將来。
“能凑出多少钱?”刘清明转向下一个关键问题。
马胜利嘆了口气。
“都是困难家庭。我跟他们说了,自愿,量力而行。少的几百,多的也就五六千。拢共…十万块。”
四十五人,包括马胜利自己,凑出十万。这数字本身就说明了他们的经济窘境。
刘清明頷首:“够了。”
他心算著自己的投入。“我这边,朱宏涛那一万,我大舅的三万,银行贷了六万,苏清璇投了五万。加起来十五万。”
“一共二十五万启动资金。”
他停顿片刻,然后说明了股份分配方案。
“股份这么分。我,加上我大舅的钱,还有银行贷款这部分,算两份。老马你和兄弟们这十万,也算两份。苏清璇那五万,算一份。我们三方,二比二比一。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