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越来越多的人进入梦乡,大曾对明日的长安之行充满了信心。
只问那些住在宅子里面的人要,不问那些可怜的百姓要。
就在大曾做好了决定,准备入睡的时候,一直跟著自己的三个高僧来了。
这三个人都是慧字辈的,分別是慧生,慧欢,慧喜。
大曾很尊敬这三人。
这三人帮了自己很多,他们说当年汉高祖斩白蛇成就一番伟业,自己有著和高祖一样的气运。
都是生於微末,都是命运悲苦之人。
大曾先前一点不信。
可隨著跟著自己的人越来越多,自己越来越有威望时,大曾有点相信这三个和尚的话了。
大曾赶紧站起身:“大师!”
慧生望著大曾,双手合十道:
“感谢曾施主这几日的辛勤照顾,长安我去看了,这会是施主的龙兴之地。”
大曾惶恐的摆著手。
慧生笑了笑,望著大曾继续道:
“明日你我就要告別了,今日我师兄三人一起来是想问施主討要一个东西,请施主施捨!”
“大师请说!”
大曾觉得腰一凉,像是被蚊虫咬了一口,慢慢的低下脑袋。
不解的抬起头,大曾发现原本慈眉善目高僧面容是那么的狰狞。
大曾忍不住道:“这是?”
慧喜双手合十,笑道:
“借施主的心一用,施主是有大气运的人,要做大事必须要有祭旗的,所以,贫僧斗胆借用一下!”
大曾缓缓地倒下,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天亮了,本该安静的长安城,却像一个遇到棘手事情的人,给人一种非常著急,焦躁的不安感。
隨著消息传开,长安城里纷乱的脚步就没有停止过。
北面来了一伙人,三千多口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在天刚刚亮的时候过了渭水,进了边上的那个村子。
村子里长一家二十多口全部被杀,宅子也被点燃了,黑烟直衝天际,数里之外都可以看得见。
村子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男人全部被杀,女人被凌辱,孩子都扔到了锅里……
这件事被运煤的汉子发现,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没死,被放了回来,他一回来,隨著消息传开……
整个长安都充满了恐慌的味道。
“好多人,好多人,他们杀了好多人……”
余令望著眼前脸色惨白三魂七魄都丟了的汉子,从他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余令知道流民来了。
一来就屠了一个村子。
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眾,在没见血之前,派两三百人就能撵著他们跑。
可如今见了血,尝到了甜头……
那这群人就不是流民了,成了流寇,杀了人,沾了血,意义就变了。
余令望著家人:
“眼下听我说,锁上大门,带上財物,跟著老爹,所有人全部进城,快,全部进城。”
“蜀道一!”
“东家我在!”
“你是护院,记著你的任务是时时刻刻的清点人数,进了城之后人肯定多,咱们家的人全部去茹家集合!”
“蜀道二!”
“我在!”
“你当下去准备兵器,记著,剪刀全部一分为二,绑在竹竿上,进了城之后,无论谁往咱们家这里靠,就杀!”
流寇得防,那些趁著流寇作乱想浑水摸鱼的人也得防。
在很多时候,这样的人比在外面作乱的人还可怕。
余令扭头望著身后人。
蜀道三知道东家在看自己。
许久没拿的白桿枪又抱在了怀里,扫了一眼家里人道:
“在我死之前,任何人摸不到大娘子一根毫毛!”
余令咬了咬牙,第一个朝著长安城衝去。
这个时候长安不能乱。
长安一乱,那就等於是给了外面的贼寇可乘之机,贼寇巴不得城里乱起来。
这群人根本就不是以占领和建立稳定根据地为目標。
而是更像一群从土里爬出来的蝗虫,走哪儿吃哪儿。
这群人就像是泄愤,破坏力极大。
所以,哪怕余令不捨得离开家人,此刻也得去扛起这些事来。
长安不乱,家里人才安全,长安若是乱……
那才是大乱子。
余令到的时候,城门口的周围已经挤满了人,拖家带口,挑著担子。
消息传开后,所有人都想进城“避难”。
因为长安城有高大的城池。
王老员外一家见余令来了,猛地一下扑了过来,王老爷子哆嗦著身子,指著城门,对著余令道:
“同知大人,城里的官员把城门关了。”
余令望著城门,望著惶恐的百姓,望著身后越来越多的人,余令抬起头看向了城墙上。
城墙上的刘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余大人,这是布政使的命令,要为城里的百姓考虑啊!”
余令无奈的笑了笑:
“你可是卫所指挥僉事,你难道认为这一群临时聚在一起的流民能打穿长安城不成?
你刘州还有卵子嘛?”
面对余令的讥讽,刘州不为所动,淡淡道:
“我要保护布政使大人!”
在这一刻,余令对这刘州彻底的失望了。
一个能当卫所指挥僉事,朝廷四品武官,在这一刻当起了缩头乌龟。
保护布政使大人?
余令在这一刻有点想笑,他的命是命,城外人的命都不是命了。
还在做著贼人劫掠完就走的美梦。
这一次可以躲过。
那下一次呢?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啊,真是蝌蚪身上纹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