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能和知府衙门搭上话,所以这群人不光保护这些生意人,还帮这些生意人介绍生意。
他们本来就是长安的地痞,对长安的门道极为熟悉,干这一行那是如鱼得水,號称长安活地图。
城里的这些铺子如果想拿到一手货,也得找他们。
久而久之,这帮子人隱隱有了成为一个牙行的趋势。
钱財乾净,比先前当混子时候挣的还多,而且活儿也体面。
这帮子从底层爬起来的人无比珍惜眼下的日子。
都盼著来年能过的更好一些。
如今这些商队虽然都是小商队,运来的货物也不多,但好歹是迈出了第一步,只要政策不变……
最多三五年,长安这边就会商贾如云。
无论是过去,是当下,还是將来,长安所在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
余令不是什么智者,也没改变什么。
只是在严格的推行先辈们做的那些。
临近上元节,长安一日比一日热闹,才大扫除完毕的长安城让人觉得很宽阔。
闷闷骑著马从城门走到了城里,听著噠噠的马蹄声行人纷纷侧目。
见是余家的娘子,眾人倒是见怪不怪了。
每隔几日余家的大娘子都会去茹家,都打这里过,大家早已熟悉了。
可那些没有见过余家娘子的反而盯得目不转睛。
不是闷闷特別的好看,而是他们看上了闷闷骑著马的。
作为走南闯北的掌柜,什么样的马是宝马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你说这匹马多少钱可以拿下?三百两够不够?”
正在算帐的朱存相一愣,喃喃道:
“別想了,这是同知大人他妹子的马,人家家里不缺钱,还三百两,你倒是敢开口!”
管事望著马腹下的那一团物事羡慕的咽了咽口水。
这是一匹公马,身子骨已经长成了。
如不出意外,今年的四五月就会发情,如果能留下一个种……
那赚的钱真的够一辈子。
“如果我去把这马偷走呢?”
朱存相闻言猛地抬起头,见这管事在那里笑,朱存相知道这人在开玩笑。
可这个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快去,我什么都不知道,等你被打死的时候我替你收尸!”
“余家这么厉害?”
朱存相无奈道:“別说余家了,我要是有这样的一匹马,谁偷我跟谁拼命。”
管事闻言乾乾的笑了笑:“也对!”
朱存相觉得这人脑子有大问题。
以余令的那个小心眼的性子,不说他是同知,他就是一个白身,你敢偷他的马,他也能讹得你倾家荡產。
“椒不错,今年收穫后给我留一千斤,我到时候来找你!”
“得要定金!”
“你得找人作保!”
朱存相点了点头:“这话在理,衙门和大慈恩寺我都能说得上话,你觉得哪个靠谱咱们现在就去哪个!”
“衙门吧!”
“好!”
见朱存相合上帐本,管事忽然道:
“朱家子弟也能经商么?”
朱存相闻言嘆了口气:
“我这哪里是经商啊,因为念了些书,有了点学问,种椒的百姓们信任,推举我为头人。”
朱存相嘆了口气:“太祖爷当初不是说了么,要把百姓记在心中……”
这一套朱存相熟悉极了,问吧,查吧,反正祖训里的確有这句话。
“佩服!”
“客气了!”
“走吧,去衙门!”
“客气!”
商队的管事点著头离开了,朱存相美滋滋的跟在身后。
今年的椒有出路了,今后说不定就再也不用把椒拉到外地去卖了。
朱存相走了,他新开铺子里的一个小伙计也走了。
一个外乡人,大大咧咧的笑著说要偷人的宝马?
这年头,商贾的胆子都这么大了?
闷闷骑著马去了茹家,见茹家还没掛灯,心里一喜,挑了几个最好看的就进了茹家的大门。
“嫂嫂,我来给你送灯了……”
茹慈出来了,见嫂嫂欲言又止的模样,闷闷学著余令的样子摊了摊手:
“我哥还没信,我估摸著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茹慈笑了笑,喃喃道:“二月是他的生辰,不知道在那天能赶回来不!”
见闷闷还站在院子里,茹慈赶紧道:“院子里寒,走跟我进屋,咱们去屋里说话!”
闷闷摇了摇头:“不了,我说好的带他们出来看看的,嫂嫂要不要一起去!”
“好!”
长安城的衙门前多了一个小小的摊位,各种各样的灯被撑开,大大小小堆积在一起倒也显得好看。
闷闷把小霖往前推了一步,吩咐道:“喊!”
“猜灯谜,免费得灯哦~~~”
清脆的嗓音街道迴荡,越传越远。
“奶奶,送你一个仙鹤灯,祝你仙鹤延年”
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昏昏欲睡的老妇被这清脆童真之音吵醒,缓缓抬起头。
孩子跑了,她连孩子的脸都没看到。
望著衙门口卖灯的小娃.....
望著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马车.....
看著扛著大包的汉子卖著力气....
望著那不远处的钟鼓楼,才补上的琉璃瓦闪烁著金光,老妇突然笑了,咧著嘴喃喃道:
“当家的,长安不一样了,它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