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脸上所有的煞气和冷酷,似乎都融化了。
那道狰狞的刀疤,仿佛也因为肌肉的放鬆而变得不再那么嚇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风声似乎都小了。
操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雷宽脸上那条狰狞的刀疤蠕动了一下,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温情?
“嗯,是这个味儿。”
他的声音,居然也变得有些柔和,甚至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怀念语气,轻声说道:
“友谊牌的,茉莉香。我爱人以前……也最喜欢用这个牌子。她说,冬天擦了,手就不裂口子了。”
“你叫什么名字?”
轰!
乔琳的大脑里,像是有千万朵烟在同一瞬间绚烂地炸开。
狂喜。
她成功了!她不仅成功了,而且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一万倍!
她竟然无意中触动了这位看起来凶神恶煞、不近人情的总教官內心最柔软的地方!
什么叫运气?这就叫运气!什么叫能力?这就叫能力!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和其他所有新兵之间,已经隔了一道天堑。
他们还在为被没收一包饼乾、几张信纸而哭哭啼啼,像一群等待被宰割的羔羊。
而自己,已经和这里的最高长官,建立了一种旁人无法企及的感情连结。
这半年,稳了。
那三个上校名额,必然有她一个!
她瞬间有些飘飘欲仙,声音都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娇媚,回道:“报告总教官,我叫乔琳,大小乔的乔,王字旁的琳。”
在听到乔琳的回答后,雷宽脸上的温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脸,变得比刚才还要黑,比冰还要硬。
他猛地举起那罐雪膏,转身面向全体新兵,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都给我看清楚了!”
他的声音如同炸雷,让所有人的心臟都跟著狠狠一颤。
“这位!叫乔琳的新兵!”他用手指著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乔琳,“想用这一瓶香喷喷的雪膏,来收买我。来腐蚀我们预备营的钢铁纪律。”
“她觉得,我们预备营的规矩,可以用这么个玩意儿来打破!”
“她想搞特殊化!她想告诉我们所有人,她和你们这群土包子不一样!她高人一等!”
“你们说!对这种人,该怎么办?!”
雷宽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敲在乔琳的心上。
她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刚才的温情……刚才那句关於爱人的话……难道是假的?是演给我看的?他怎么会………
巨大的羞耻和恐惧,从脚底板瞬间衝上天灵盖,將她整个人淹没。
她感觉全场两百多道目光,都將她刺得千疮百孔。
那些目光里,有讶异和鄙夷,有嘲笑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她瞬间沦为了一个破坏规矩、被拎出来公开示眾的反面典型。
“报告总教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在巨大的压力下,乔琳彻底慌了,也顾不上什么优雅了,慌不择言地大声辩解。
“我……我父亲是京城军区的乔副师长!他从小就教育我,要团结同志,要顾全大局!我真的只是想为大家做点贡献……”
她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搬出了自己最大的靠山。
在她过去的二十年人生里,在她所在的单位里,“乔副师长”这四个字,就是无往不利的通行证。
然而,她不知道,这是在这里,最愚蠢,也是最致命的错误。
果然,雷宽听到“乔副师长”四个字,非但没有任何忌惮,反而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乔副师长?呵,好大的官啊!”
他锐利的眼神环视全场,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