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远河真人从中引荐,水月真人对其师兄的人品深信不疑,断然不敢让她这般独自前来云家。
紧接著,林乔便亲眼见证了云家那套日渐完善的祭祀流程。
每一个步骤都透著庄重肃穆,儼然已是传承久远的世家大族才有的气派。
置身於这般庄严的氛围之中,她只觉浑身拘谨,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跟隨著眾人一同行礼,挪步。
终於,轮到她进入祠堂。
她学著旁人的模样,恭敬行礼,而后抬首,便要將手中的三炷香插入前方的香炉之中。
倏然。
她身形驀地一僵。
那双刚刚恢復常態的明眸,再一次不可思议地瞪大了。
目光死死锁住祠堂上方。
那里,竟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牌位!
如此庄严肃穆的祭祀,如此盛大的阵仗……
祭拜的先人,竟然只有一位?!
震惊之余,林乔忽觉似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著温和与审视。
她心中一慌,连忙將手中的三炷香插入香炉。
青烟裊裊升腾。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一位慈祥的老者,正含笑凝视著她,投来一抹讚许的眼神。
林乔心头一跳,再不敢多待,有些慌乱地退出了祠堂,逃也似地离开了那方院落。
此刻的祠堂院落之外,却是一片热闹景象。
云家如今四代嫡系血亲,齐聚於此。
李凌月的二女儿,云龙的第六个孩子,名唤云道诗。
她自小便跟隨云鹤学习炼药炼丹之术,与云道依一般,深得云江老祖的喜爱,没少在梦中得到小灶指点。
如今,云道诗亦是一位炼气中期的修士,平日里负责炼製许多云鹤已不再插手的一阶中下品丹药,以及凡俗所需的药剂。
祠堂院外,五尊古朴的大鼎一字排开,阵阵浓郁的药香从中瀰漫而出。
云道诗正有条不紊地將一株株通过无量仙山传送而来的珍稀灵药,一块块蕴含精气的妖兽血肉,以及一捧捧灵水,依次投入鼎中。
奇异的是,鼎下並无丝毫火焰燃烧,鼎內却咕嘟作响,药液翻腾,仿佛被无形的高温炙烤著。
这是在做什么?
莫非,这便是云道兴所说的“养身”?
林乔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越过一群兴奋雀跃的孩童,凑近前去。
並无人出声阻止她的靠近。
鼎內妖兽血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分解。
她明明近在咫尺,却丝毫感受不到鼎身传来的炙热。
当真神妙!
林乔暗自惊嘆,自踏足云家以来,这桩桩件件的奇事,简直层出不穷。
只见云道诗仔细查验过五口大鼎中的药液,確认无误后,微微頷首,清声道:“好了,你们进去吧。”
“耶!”
孩子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
旋即,五个尚未正式踏入炼气期的云家小辈,便各自选定一口大鼎,雀跃地跳了进去。
林乔看得分明,那可爱的小道熙,两条小短腿猛地一蹬,竟爆发出惊人的力道,轻盈一跃便跳入了鼎中!
“扑通!”一声,水溅起,將她嚇了一跳。
她心中一紧,生怕这些孩子会像方才那些妖兽血肉一般,被那奇异的药液消融掉。
然而,她所担心的情形並未发生。
孩子们稳稳盘坐在鼎內,屏住呼吸,任由那色泽奇异的药液缓缓没过头顶。
他们似乎正在运转著一种颇为古怪的功法。
云道兴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旁,轻轻扶住她的肩头,温言解释道:“凡俗武道修行,分为养身、锻体、先天三境。其中,养身乃是根基中的根基。”
“唯有將这基础打得足够牢固,日后方能修出更为精纯强横的先天真气。”
此刻的林乔,满心皆是对这奇异景象的好奇,竟未曾留意到云道兴那自然而亲昵的举动。
她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云家真正的核心隱秘。
这,便是云家能够接连涌现出如此多惊才绝艷之辈的缘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