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凡人城池外的聚集地,一间普通的屋舍內,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油灯的光晕,將云鹤苍白如纸的脸映照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那道潜伏在她神魂与本源深处的“蚀魂咒”,在十年后的今天,终於彻底爆发。
它像一条贪婪的毒蛇,疯狂地吞噬著她仅存的生命本源,任凭她如何以顽强的意志抵抗,都无济於事。
她的修为,早已跌回了凡阶,此刻与一个行將就木的凡人老嫗,並无任何区別。
云战坐在床边,这个朴实善良的男人,死死握著妻子的手,眼眶通红,却强忍著不让泪水落下。
他不知道妻子身上到底背负著怎样的诅咒,他只知道,他要失去她了。
大儿子云鼎和二儿子云歷,已经有些懂事,正跪在床前,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地,无声地哭泣。
而在云鹤的怀中,襁褓里的幼子云炎,才刚刚满月不久,正安静地睡著,对即將到来的生离死別,一无所知。
“战哥……”
云鹤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我在,我在!”云战连忙俯下身,將耳朵凑到她的嘴边。
“扶我……起来……”云鹤的目光,望向了堂屋的方向,“去……给先祖……上香……”
又是上香。
这十年来,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云战心中酸楚,但他没有多问,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將妻子搀扶起来。
每一步,都仿佛耗尽了云鹤全部的力气。
当她终於颤巍巍地站在那块铭刻著“先祖”二字的牌位前时,整个人几乎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云战的身上。
云战为她点燃了三炷清香。
云鹤接过,用尽最后的力气,对著牌位,深深地、虔诚地拜了下去。
她將自己残存的所有精神,所有对未来的祈愿,所有对先祖的感恩,尽数倾注在了这最后一拜之中。
就在这一刻,或许是迴光返照,又或许是她那份无比强烈的执念,引动了体內最后一丝微不可察的本命真火气息。
她手指上那枚戴了十年,早已习惯了其存在的古朴戒指,忽然传来了一缕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暖意。
那股暖意,如同一缕冬日里的阳光,一闪而逝。
那是什么?
云鹤的意识有些恍惚。她仿佛在那一瞬间,感知到了一缕沉睡的、亲切的气息,还有一种……如同太阳般温暖的力量。
这丝异样的感觉,让她混乱的思绪,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能够延续下去的希望。
她没有力气再去深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的心中,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两个已经泣不成声的儿子,最终,落在了云战怀中,那尚在襁m褓中的幼子云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