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凛冽些。四合院里,各家各户都早早封了煤炉子,窗户糊得严严实实,可寒气还是无孔不入,冻得人缩手缩脚。前院的积雪被踩实了,结著一层薄冰,走路都得格外小心。
然而,东厢房的杨家,气氛却与这严寒有些格格不入。
一大早,杨爱国就顶著寒风出门了。如今他是保卫处的副处长,肩上的担子更重,厂里年底的安全生產和防火防盗都是重中之重。他裹著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袄,脚步却异常沉稳有力,踩在冰面上发出“嘎吱”的脆响,背影挺直如松,丝毫不见畏寒瑟缩之態。有早起倒尿盆的邻居瞧见,忍不住嘀咕:“嘿,杨处长这身子骨,真硬朗!这大冷天,跟没事人似的。”
屋內,穆青正利索地收拾著碗筷。她刚给囡囡梳好两个可爱的小辫子,小丫头正坐在小马扎上,捧著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小口小口地啃著,脸蛋红扑扑的。穆青自己只穿了件薄袄,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的一截手腕光洁紧致,脸上气色红润,眼角几乎看不见细纹,动作麻利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妈,您慢点收拾,別闪著腰。”杨不凡从里屋出来,手里拿著本书,嘴里却说著关心的话。他筑基之后,神识敏锐,能清晰感受到父母体內那微弱却持续运转的“气”。那是长期坚持他改编的“呼吸操”(实为简化吐纳法)带来的效果,再加上他时不时“处理”过的食材(用稀释的灵泉水浸泡或微不可察的祛除杂质),日积月累,量变终於引起了质变。
“闪什么腰?你妈我身体好著呢!”穆青嗔怪地白了儿子一眼,嘴角却带著笑,“倒是你,別整天抱著书看,眼睛还要不要了?去,带囡囡在屋里玩会儿,別出去冻著。”
“哥哥,玩『小仙女体操』!”囡囡一听,立刻放下红薯,举起沾著稀的小手,眼睛亮晶晶的。她现在对这套“体操”热情高涨,已经能清晰地感知到体內那股属於她自己的、活泼纯净的“小萤火虫”了。
杨不凡笑著应下,牵起妹妹的手,走到屋子中央相对宽敞的地方。他一边隨意地引导著囡囡做几个舒缓的动作,一边分出一缕神识,悄然笼罩著忙碌的母亲。他能“看”到,母亲体內那丝微弱的气流,在她做家务时自然地流转,滋养著筋骨,驱散著寒意,也延缓著岁月的侵蚀。
这时,门帘一掀,带著一身寒气的杨爱国回来了。他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脸颊,跺跺脚上的雪泥。
“爸,回来了?今天够冷的吧?”杨不凡停下动作,招呼道。
“嗯,是够劲儿!”杨爱国声音洪亮,他脱下袄,里面只穿了件单薄的工装背心,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他走到炉子边,拿起火钳拨了拨炉火,动作流畅,毫无老年人常见的僵硬迟缓。他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温水,满足地舒了口气。
“哎哟,老杨,”穆青擦著手走过来,看著丈夫只穿背心,忍不住念叨,“你这火气也太旺了,快把袄披上,小心著凉!”
杨爱国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不冷。也不知道咋回事,今年冬天感觉特別扛冻,精神头也足。早上在厂门口站岗那几个小年轻,冻得直跺脚,我看他们穿得比我还厚实呢。”他说著,自己也有点奇怪,但更多的是高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好,工作起来才更有劲。
穆青仔细打量著他,也笑了:“別说,你最近这气色是真好,白头髮好像都少了几根?我这腰腿疼的老毛病,入冬到现在也没犯过,晚上睡得也踏实。”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瞟向正在教囡囡“金鸡独立”的儿子,带著点探究和欣慰,“看来啊,还是咱家日子顺心,心情好,人也显得年轻。是吧,不凡?”
杨不凡心里门儿清,面上却是一派自然,笑著附和:“妈说得对,家和万事兴嘛。您和我爸心態好,身体自然就好。”他巧妙地避开了“呼吸操”和特殊食材的直接作用,把功劳归结於“顺心”和“心態”,这是最符合时代也最不会引人怀疑的解释。
杨爱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看向妻子和玩闹的儿女,刚毅的脸上线条都柔和了几分。他走到囡囡身边,看著小女儿像模像样地单脚站著,小脸憋得通红却努力坚持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一把將囡囡抱起来,轻鬆地举了个高高:“哎哟,咱家的小仙女真厉害!”
“咯咯咯…爸爸!再高点!”囡囡在空中开心地手舞足蹈。
穆青看著丈夫轻鬆抱起快五岁的女儿,那臂力、那精气神,確实不像快四十的人。她又看看镜子里自己明显比同龄妇女年轻不少的脸庞,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更浓了。她想起儿子一年多前那次“大病”之后的变化,想起家里饭菜偶尔特別可口、身体特別舒畅的微妙感觉,想起丈夫和自己坚持练习的、儿子教的“呼吸操”…她是个心思细腻的会计,对细节极其敏感。很多事情,她其实隱隱约约有所察觉,但儿子不说,丈夫大大咧咧没多想,她也乐得糊涂。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日子越过越好,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好”,何必深究呢?归功於“顺心”,挺好。
“好啦好啦,快把囡囡放下,该去厂里了!”穆青压下心头的思绪,笑著催促丈夫,语气里是满满的幸福和满足。
杨爱国放下咯咯笑的女儿,穿上袄,拿起公文包,对儿子说:“不凡,在家看好囡囡,別光顾著看书。”
“知道了,爸。”杨不凡应道。
杨爱国又摸了摸囡囡的头,大步流星地出了门,背影依旧挺拔有力。
穆青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上班。临走前,她特意走到杨不凡身边,帮他整了整衣领,动作轻柔,眼神慈爱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低声说:“不凡,家里现在这样…挺好。你爸和我,都很好。”她没明说,但杨不凡听懂了母亲话语里的安心和那份“看破不说破”的默契。
“嗯,妈,我知道。”杨不凡回以一个温暖的笑容,轻轻握了握母亲的手。那手温暖乾燥,皮肤细腻,全然不似一个常年操劳的三十多岁妇女的手。
穆青也笑了,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掀帘出门,步伐轻快。
屋子里只剩下杨不凡和囡囡。小丫头凑到哥哥身边,神秘兮兮地小声说:“哥哥,爸爸妈妈身上,也有香香的味道了!跟囡囡的小萤火虫不一样,是暖暖的太阳公公的味道!”她小鼻子用力嗅了嗅,一脸认真。
杨不凡心中微暖,抱起妹妹,看著窗外四合院里其他住户缩著脖子匆匆走过的身影,再看看自家这温暖明亮、生机盎然的东厢房。父母的“返老还童”,是他修真路上最朴实也最珍贵的成果之一。这份岁月静好,暗藏玄机,却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温暖,是他在这特殊年代、在这纷杂四合院里,最想守护的桃源。他低头蹭了蹭妹妹的额头,轻声道:“是啊,因为太阳公公也喜欢我们家,喜欢爸爸、妈妈、囡囡和哥哥啊。”
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东厢房里却暖意融融,仿佛自成一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