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轧钢厂深处,一片被高墙电网严密守卫的区域,气氛与热火朝天的主车间截然不同。这里安静得能听到通风管道低沉的嗡鸣,空气里瀰漫著金属冷却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臭氧味道。巨大的厂房內部,並非流水线,而是一个个被帆布半遮掩的庞然大物——这里承担著为国家重点项目加工关键部件的绝密任务。
杨不凡穿著与普通技工无异的蓝色工装,但胸前的徽章却多了两道特殊的暗纹,代表著他经过数轮严格政审后获得的权限。他正站在一台结构极其复杂、足有三层楼高的精密铣床旁,神情专注得如同雕刻时光。身边围著几位头髮白、戴著厚厚眼镜的老工程师,以及他的徒弟陈卫东。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杨不凡那双稳定得可怕的手上。
他操作的並非普通铣刀,而是一根特製的、由他参与设计改进的超硬合金钻头,正在加工一块用於某前沿领域核心装置的、价值无法估量的特殊合金基板。这基板对平面度、光洁度和內部应力分布的要求近乎变態,误差要求是微米级。任何一丝颤抖、温度变化或材料內部的不均匀,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进刀量再下调0.0005,冷却液b口流量增加3%,主轴转速维持……注意听声音。”杨不凡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空旷的厂房里迴荡。他没有看复杂的仪錶盘,而是微微侧著头,仿佛在用耳朵“倾听”金属內部最细微的应力变化和刀具与材料接触的韵律。这並非单纯的机械经验,筑基期带来的强大神识如同最高精度的传感器,早已渗透进材料的微观层面,引导著他的每一个操作指令。
陈卫东额头渗出细汗,飞快地记录著师父报出的每一个精確到小数点后四位的参数,心中震撼无以復加。他只知道师父的手艺“神乎其技”,却不知这背后是超越时代的“感知”在支撑。
就在钻头即將完成基板核心区域最后一道精铣工序的瞬间,杨不凡的神识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近乎幻觉的“涟漪”。这感觉並非来自材料或机器,更像是空间本身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轻拨动了一下,带著一种冰冷、空旷、超越他理解的“质感”。
【叮!检测到特殊空间场域交匯点,符合『位面边缘(偽)』判定標准!是否签到?】
系统提示音毫无徵兆地在杨不凡脑海中响起,冰冷机械,却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杨不凡心臟猛地一跳!手上动作却纹丝未动,钻头平稳地划过了最后一道轨跡,基板表面瞬间呈现出完美的镜面光泽,在冷光灯下熠熠生辉。
“成了!”一位老工程师激动地低呼,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周围响起压抑的掌声和如释重负的嘆息。这块基板,卡了他们团队整整三个月!
“杨工!神了!真神了!”项目负责人用力握住杨不凡的手,激动之情溢於言表,“你这一双手,简直是国之重器!”
杨不凡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依旧是沉稳谦逊的笑容:“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他一边应付著眾人的祝贺,一边在脑海中毫不犹豫地確认:“签到!”
【签到成功!获得奖励:位面坐標碎片(1/9)!空间感悟(初级)!】
剎那间,一股庞大、冰冷、混乱却又蕴含著某种深邃秩序的信息洪流涌入杨不凡的识海!那不是文字,不是图像,而是一种关於“距离”、“摺叠”、“壁垒”和“彼端”的原始感受!无数难以名状的几何结构在意识中闪现、崩塌、重组,伴隨著尖锐的、仿佛来自无尽虚空的嘶鸣!
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脚下微微一晃。
“师父!您怎么了?”陈卫东离得最近,立刻察觉到不对,赶紧扶住他。
“没事,”杨不凡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心神,將那股足以撕裂凡人灵魂的空间感悟压制下去,脸上挤出一丝疲惫的笑容,“有点脱力,精神高度集中,后劲上来了。”这个解释合情合理,眾人纷纷点头表示理解,关切地让他赶紧去休息室缓缓。
坐在休息室的硬木椅子上,杨不凡闭目凝神,內视识海。一枚非金非玉、形状不规则、表面流淌著幽暗星辉的碎片静静悬浮,散发著难以言喻的空间波动——【位面坐標碎片(1/9)】。旁边则是一团混沌的光雾,蕴含著【空间感悟(初级)】。
他尝试用神识触碰那光雾。轰!
意识仿佛被瞬间拋入无垠的宇宙深渊!上下左右的概念彻底消失,只有无尽的黑暗和远处冰冷死寂的星光。他“看”到空间的褶皱如同巨兽的皮肤,看到无形的壁垒在虚空中若隱若现,感知到脚下坚实的大地深处,似乎也潜藏著通向未知的、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裂隙”!刚才在工具机旁感受到的那丝“涟漪”,不过是这宏大图景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世界…並非唯一?”一个震耳发聵的念头在杨不凡灵魂深处炸响!前世作为顶尖机械博士的宇宙观和今世修真带来的神秘认知,在这一刻发生了剧烈的碰撞与融合!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所处的时空,可能只是浩瀚维度之海中的一座孤岛!而系统…它连接著何方?
巨大的震撼过后,是更深的敬畏和警惕。修真之路漫长,筑基不过是起点。这枚坐標碎片指向何方?是机遇?还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怖深渊?以他目前的实力,探索位面?无异於螻蚁妄图横渡星河!那空间感悟更是如同幼童拿到了核弹发射密码,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稍有不慎就可能被空间乱流撕成碎片。
他迅速將坐標碎片和空间感悟光雾用层层神识封印,深藏於识海最核心处,打上重重禁制。现在,绝不是触碰它们的时候。这份超越时代、超越世界认知的发现,带来的不是狂喜,而是沉甸甸的责任和如履薄冰的谨慎。
傍晚,带著一身疲惫(更多是精神上的衝击)和完成重大任务的轻鬆,杨不凡回到了四合院。刚推开家门,熟悉的暖意和奶香便包裹了他。
“爸爸!”一声清脆稚嫩、带著点模餬口音的呼唤响起。只见刚学会走路没多久的女儿杨念安(小名安安),正摇摇晃晃地扶著沈曦月的腿,睁著乌溜溜的大眼睛,伸著小手朝他扑来。沈曦月脸上带著温柔的笑意,稳稳地护著女儿。
这一声呼唤,如同最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杨不凡识海中残留的宇宙深寒和位面壁垒的冰冷质感。他脸上不自觉漾开最柔软的笑容,所有的震惊、沉重都被暂时拋到脑后。他快步上前,一把將软乎乎、带著奶香的小女儿抱起来,高高举起。
“安安!想爸爸了没?”他用额头轻轻蹭著女儿娇嫩的小脸,逗得安安咯咯直笑,小手胡乱抓著他的头髮。
“回来啦?”沈曦月递过一杯温水,丹凤眼里带著关切,“听说你们今天攻克了大难关?累坏了吧?脸色看著不太好。”
“嗯,有点费神,不过值得。”杨不凡接过水喝了一口,抱著女儿坐到小凳子上,看著安安好奇地抓著他工装上的纽扣,心被填得满满的,“看到咱家安安,什么疲惫都没了。”
杨囡囡也写完作业跑了出来,献宝似的拿出自己画的画:“哥哥你看!我画的小仙女!像不像安安以后的样子?”画上是一个梳著两个小揪揪、踩著云朵的小女孩,虽然笔触稚嫩,却充满童趣。
穆青在厨房里忙碌,锅铲碰撞声和饭菜香气交织。杨爱国还没回来,保卫处最近任务也重。
杨不凡抱著女儿,看著妹妹的画,听著妻子温柔的询问和厨房里母亲忙碌的声音,神识习惯性地扫过温馨的家——加固后永不磨损的碗碟在橱柜里闪著微光,恆温玉佩在曦月颈间散发著舒適的温度,窗台上那盆被他灵力滋养的月季在初春的寒意中已结满苞,几张不起眼的【安宅符】静静地贴在门楣墙角,守护著这一方安寧。
识海深处,那枚【位面坐標碎片】和【空间感悟】依旧被重重封印,如同沉睡的火山。浩瀚的位面之海、冰冷的空间壁垒、无尽的未知……这一切宏大得令人窒息的秘密,此刻都被牢牢锁在心底。
他低头,亲了亲女儿散发著奶香味的额头。安安咿咿呀呀地回应著,小手拍打著他的脸颊。
红尘烟火,至亲在怀。这小小的四合院,这温暖的灯光,妻女的笑靨,妹妹的童话,父母的操劳……这才是他穿越时空、踏上修真之路,所要牢牢守护的“此岸”。
至於那坐標指向的“彼岸”?让它暂时沉睡在识海深处吧。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筑基期的修为,还远不足以支撑他探索位面的野心。眼下,他最重要的任务,是当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儿子,一个哥哥,以及,一个能为这个正在艰难崛起的国家,贡献一份力量的“凡人”工程师。
位面边缘的震撼发现,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涟漪过后,生活依旧在四合院的烟火气中,平稳而温暖地继续流淌。只是杨不凡的心中,那片名为“世界”的版图,已被悄然拓展至无限辽阔的未知。而守护眼前这份珍贵的“有限”,则是他通往“无限”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