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比起其他人,我手里还握著玄术。”
说罢,他將手抚摸在木鳶机翼,手中幽蓝灵光缓缓散开,木料表面的光泽更加莹润了。
“炼的异人?”
“炼?”小匠师满头雾水,“我们將这些东西称之为『端”,可惜肉眼可见的『端”太少了,否则我能改变木料的全部质地。”
“不,甚至能自由改变形状也说不定。”
他盯著木鳶沉思,一旁的韩舒也跟著陷入了思考。
是这个理。
倘若“端”是构成世界万物的最小单位,从理论上讲,用机关术“分而炼之”的手段操作,改变排列组合的方式,確实能引起性质和形状的改变。
韩舒默默將这个想法记下,作为返回现实后的试验之一。
“来,帮忙。”小匠师也不客气,
,“你能看见『端”,那该同样可以操作器械。”
“不,我拒绝。”
“嗯?那可是天宫,你不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吗?”
韩舒回道:“想是想,但谁知道我要在这里逗留多久,食宿总得有人解决。”
“我包了!”
“成交。不过你这木鳶的设计存在很大的问题,你起码要实现四种基本力的平衡,升力克服重力、推力抵消阻力,通过机翼的特殊设计实现升力生成。”韩舒指了指木鳶的后方。
论外貌,是像模像样,但起码搞几个螺旋加速装置和抬升装置吧。
“嗯一一匠师拍拍手,“有点道理,那得改进。”
两人一拍即合,自此,韩舒就在这匠师家住下了。
墨染仪式之中,时间同外界的流速不一致,韩舒不用顾忌学校的课程,有机关城的防备在,天璇消化掉所有数据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於是,他將全部心力发在了木鳶的製作上,
一方面,想走出这墨染仪式,另一方面,则是看看那白玉京之上,究竟是“仙之人兮列如麻”,还是单纯的縹緲幻境。
墨子研木为,三年而成,韩舒和那匠师,不过三日就完成了木鳶的製作。
起飞当天,西城门外的荒野中依旧乌决决地挤满了人。
匠师捧著硃砂碗,在鳶首点了晴,检查下座位处的绑带。
“韩兄弟,等会施加推力的『端”,就由你来控制。”
韩舒回道:“放心,若不是有万全的准备,我也不敢捨命犯险。”
“那咱们走!”匠师坐好,砍断束缚用的麻绳,那木鳶先是一沉,朝山脚衝去,接著颳起丈把高的尘烟,继而斜刺向天空。
木鳶越飞越歪,像被看不见的线牵著,直往护城河里栽。
人群刚要惊呼,却见它突然翻了个跟头,竟朝著白玉京的方向笔直爬升。
无数仰著的脸庞上,汗珠子匯到下巴尖,没人想著去擦拭,只是提心弔胆地盯著空中黑影。
“他们好像成了,成了!”
“失败了那么多次,终於有人去天宫了!”
韩舒鹤立风中,云丝在指尖流淌,天光澄澈得仿佛能洗净一切尘埃。
这里的一切,完美得近乎虚幻一想吃桃子,便有灵猴攀著霞光而来,捧著晨露洗过的仙果;想去何处,心念稍动,脚下云浪便托著他转瞬千里。
九霄之上,琼楼玉宇无声佇立,琉璃瓦映著永恆的黄昏,而云海之下,红尘人间依旧喧囂熙攘,凡人执著地仰望天宫,如同仰望一场永远触不可及的梦。
韩舒在想,假若当初选择了另一条路,结果或许也没什么不同,仅仅是提前来到白玉京。
他依旧会站在九霄之上,俯视著红尘万象,终究还要走下去,回到红尘之中。
“这样反覆的循环,有什么意义?”
韩舒不禁自问,那同他一起飞升白玉京的木匠不见了,木鳶也不翼而飞。
韩舒无处可去,注视著世间人,他们依旧不厌其烦的尝试登天宫,哪怕不成熟的造物让无数人摔成了肉泥。
“白玉京这个意象,到底代表了什么?”
是真理,还是一场执迷的幻梦?
韩舒俯瞰尘世,静观了半月有余。
看人潮汹涌,看浮生百態,看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凡人,哪怕摔得血骨支离,也要再试一次、再试一次···
这中间,韩舒利用白玉京的造物返回了俗世,可凭藉现有的力量,根本无法让所有人都踏足天宫。
他本以为这场墨染仪式在歌颂人的求索精神,但事实好像又没那么简单。
渐渐的,韩舒心生一股恼怒,心里產生了某个大逆不道的想法一要么全民飞升,要么摧毁白玉京,亦或者,將它送到世间每个人的手里。
“硝石、硫磺、木炭·:·不!要是你们能够理解东风飞弹,最好给我整个那玩意儿。”韩舒指著云海中的几只灵猴,郑重吩道。
马嘍们面面相,抓耳挠腮著离开了。
过了会儿,他们仅仅是取回了製作火药的材料。
韩舒不算太失望,火药虽说劣质,但胜在材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如此就好。
“和白玉京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