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舒告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屋內是良久的沉默,电视机中是天气预报的重播,播报音撞在小屋的墙壁,又折返回来。
韩福贵面无表情,正襟危坐:“你是说,有个姑娘与你认识了不过几天,就愿意耗费课余的精力帮你逻辑术理,並且按照你的喜好,研究出了四象合体,並把周末的时间放在了和你製作神机上?”
“是这样。”韩舒鬆了口气,
谢天谢地,老爷子终於將事情理顺了,否则今晚一定会被叨死。
呼一韩福贵长舒口气,“那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
“嗯?”韩舒略作思索,“她是个好人。”
啪,啪,啪!
韩福贵连拍桌面,愤起身,背手步入了庭院中的夜色。
一边走,一边嘴中还要叨念著什么“家门不幸”一类的措辞。
不过一会儿,韩舒就听见了石榴树下打拳的声音,修身养性的太极拳,被老爷子打得猛烈霸道,衣袖破空的振响和拳风声一阵接著一阵,连偏北风的呼啸都碾压了。
带著柔嫩绿芽的枝叶剧烈摇晃,阴云中偶尔投射的冰轮银辉也在树影中破碎。
再后来,庭院中起了两人交谈的话语,韩舒的童年玩伴宋强登门拜访。
高中三年,韩舒与宋强是断断续续的见面,印象中的小胖墩,经过了高考后三个月的放纵发酵,现在已经膨胀成了不得的庞然大物。
韩家小屋的门框,甚至都装不下他,
“你怎么也回来了?”韩舒看向了门口。
宋强拼尽全力,最终考上了湖湘的一所大专,往返鲁湘两地无比耗时,清明这种小假期根本经不起路上折腾,所以才让人感到奇怪。
“別提了。”
“就我家老爷子那古董货色,这清明不回来上个坟,还不得被骂死啊。”
“不过赶是赶回来了,坟没上成,墓也没扫,倒是来回去了警局几次。”宋强嘆口气,拉了个小板凳坐下。
“你犯什么事了?”韩舒吃完饭,將碗筷泡在水盆,滴了几滴洗洁精,就这样干泡著。
“我啥也没干,我家祖坟被刨了。为了这事,我家老爷子被气得现在还没下床呢。”
“祖坟被刨?”
“可不是嘛!就我太奶、太爷,临旁的一些亲戚,全被挖了。”宋强对祖上没啥感情,说起来就像讲著旁人的故事。
听他说,正午带著祭品赶赴坟圈时,原本隆起的坟包被挖得七零八落,骨灰盒躺在砖砌的坑底,还泛著青褐色的光泽,坑沿堆著一圈鬆散的土,但一些陪葬品啥的倒是没有减少。
警察调查过了,目前的案件没有取得明显进展。
移风易俗后,政府提倡一个“丧事简办,厚养薄葬”,没人傻乎乎往坟里塞贵重物品了,要不多钱不说,还容易遭贼惦记。
“图钱的话挖古墓就是了,我看这刨坟的也是二傻子。”
“也不一定··,”韩舒低头沉思,超脱常理的事情,按照异人手段去猜想,绝对没错。
不贪图钱物,那就是想要尸体了,可也不对,85年殯葬改革后开始施行火葬,哪里有尸体让人去偷?
那就是一些阴邪的炼法。
“我要睡觉了,咱们明天再聊。”
“哎?”莫名其妙的,宋强就被下了逐客令,他疑惑歪头,“不是,舒哥你这·:·那你对象呢?”
“什么对象?”
“韩爷爷说的啊,要不是他买菜的时候四处张扬,我都不知道你清明回家了。”
这老头::
韩舒看了眼庭院中的身影,隨即起身送客。
“那明天见了,得空出去喝一杯啊!”宋强迈动沉重步伐,三步一回头地走出庭院。
“明天有约了。”丟下一句,韩舒开始思索刨坟的事。
异人手段根本毫无紧要,关键点在於,小山村的坟圈子都是一块接著一块,几个大的坟墓群靠的不远,宋强家祖坟紧挨著的,就是韩家。
韩舒根本无法像宋强一样將刨坟看得那么淡,因为半山腰的坟圈中,有他双亲的墓。
“上午扫墓的时候是正常的,今天惊动了警方,为避风头,那歹人不会选择在今夜动手,
但也不好说。
自恃手段,胡作非为,这样的蠢货要多少有多少。
保险起见,韩舒还是转到了山中坟地,好在双亲坟墓完好无恙,周围的坟头也没有遭受破坏的痕跡。
隔壁坟圈入口处还掛著警戒线,负责值守的人走远了,手电筒在幽暗中摇摇晃晃。
韩舒有了动手的机会。
“以防万一,还是给你来个狠的。”
机关的最原始用法。
韩舒蹲在坟墓旁,指尖拨开鬆动的泥土,在下面埋设一根根森寒竹刺。
竹刺的尖端涂画寻用的符篆脉络,它们杂乱地埋伏坟地周围,若有人以探路、御物移土,
或是施展任何异人手段,竹刺便会如蛰伏的毒蛇般骤然暴起,刺穿对方的脉。
可若只是普通人踩踏而过,它们便仅仅是些无用的枯竹,不会显露半分凶性。
虽然有路过异人的可能性不大,但为了避免伤害无辜,韩舒还是设置了机关的触发预警装置。
大功告成,韩舒返回了家中。
本以为今晚是个平静的夜晚,可机关预警在凌晨四点左右就触发了。
山腰坟地,雾气尚未散尽,坟墓都被一种阴冷的湿气裹著。
竹刺全都挺出了地面,残肢断躯以诡异的姿势掛在上面,有的被洞穿胸腔高高挑起,有的头颅穿孔,有的甚至直接成了碎块::!
全是干户。
一个个千户掛在上面,和串串烧一样。
竹刺旁,有名女子正在拉拽尸体,“该死啊,本来存货就不多了,还要折损这么多在这里。”
谁搞的机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