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持墨狂,刀刃一划,空中亮开一道半弦月。
闪烁寒霜冷辉的剑抵在了朱迪的脖颈处,黑皮女人这才回过神,扭头仰视著韩舒,可韩舒的面容似是笼罩了一层散不开的雾,根本看不清真实样貌。
“被操持的愧,在面对死亡时,连半点恐惧都没有吗?”
韩舒凝视著朱迪面无表情的冰冷麵孔,
对面的刘明远同样反应了过来,转身朝洞窟方向逃窜,“砰”的一声枪响,掺杂著肾水之的子弹將他变成了一座冰雕。
“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利亚问道。
韩舒以刀柄击晕了朱迪,转身回道:“镜中,水中月。”
“幻·:·幻术?”
“喷··:”以利亚和芭莎对视一眼,感觉这趟行动完全是被僱主耍了,既然如此,这二十四节通天谷便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两人循著蚁穴般纵横交错的隧洞逃窜,循著一点微光判断对外的出口,终於,刺眼灼目的亮映入眼帘。
以利亚揉捏眼角,笑道:“芭莎小姐,看样子我们逃出来了。”
“是·::”芭莎心有余悸,看了眼山谷林木遮蔽的日光,適应了环境后,这九月的太阳貌似也没那么扎眼。
“等等,那是什么东西!?”她忽然慌了,太阳中似乎盘坐了一尊佛,掛著佛珠,可又失了憨厚富態的佛相,像是长著鹅蛋眼的外星人。
那光瞬间让以利亚失明,他开始挥枪乱射,子弹沿著怪诞的隧洞地形变换轨跡,射穿了他右腿的筋脉。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走出过山谷中的蚁穴隧道,
“幻术·:·任何术法的施展一定会有某种前提条件,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施展的?”
刷!
韩舒收刀別在腰间,开口道:“那我也来问问你吧,你是什么时候產生了我没有使用镜水月的错觉?”
“非法入境,携带枪枝,想好让你们的王拿什么来赎了吗,以利亚先生?”
“嗯!?”以利亚揉捏著发昏的头脑,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才从皮钱包中掏出了一张证件。
“什么东西?”
“我的旅游签证,还有十三天的时效。”
以利亚双手捧著枪交了过去,“枪是刷了银漆的木製枪,和魔法师的法杖是一样的原理。”
“能发射就符合危险品的標准,有些事回暗堡说吧。”韩舒並起手刀,打晕了两人,连同曲彤手底下的两个“愧儡”一併收入胶囊。
完事,韩舒沿著隧洞的主道向前走去,张楚嵐跪在金凤面前,和她解释著什么。
余下的外国佬,因为一遍周天后的起功无法散尽,全都像永不停歇的永动机般超过负荷,最终爆体而亡了。
原本的二十四节通天谷教人得,无根生改变山体纹路后,此处已成一个死局。
韩舒朝周围看了眼,日光依旧无法洒落在这幽暗山体之中,一座破败的庙宇在眼前静静聂立青石台阶凹凸不平,周围连撮野草都没有。
庙前的空地上,铺著一面巨大的八卦石盘,卦象纹理清晰无比,是一副完美的阴阳交错之態。
无根生的宝藏早就失窃,几人还是来晚了。
王震球扫视四周,小心凑到了韩舒耳旁:“领导,我带著任务来的,本就是要调查金凤婆婆被掳走的原因,接下来的事,你看?”
“倪儡已经回收完毕,你们隨意就好,不用管我。”
韩舒开口,几人想继续探索山谷隱秘,想要搞清楚无根生的秘密,就必须解答“何为人”“何为诚”的问题,他们便想重走一趟山谷。
张楚嵐和王震球在互相提防中离去了。
韩舒静静盯著脚底的八卦图案,用力踩踏,厚重的石层下会传来阵阵空洞的迴响。
有剧本真好啊。
韩舒单脚一踏,脚底石层分解成细密灰尘,他像是坠入沼泽一样沉入地底。
指尖点亮一抹无光,周围环境骤然清晰,一条螺旋状的阶梯盘旋直下,通往黑漆漆的更深处。
韩舒纵身一跃,从螺旋楼梯的中心笔直坠落,落地时,眼前是一方形小门,上书四字:人身难得。
穿过小门,依旧是一处山体中开凿的空屋子。
墙壁有几个大字:九曲盘桓洞。
大字下面,四周一圈圈的都刻满了字样,石洞表面大部分被打磨过,或者乾脆用暴力手段抹去了上面雕刻的东西。
还能够看清的,无非是紫阳山人张伯端所作的一些七言四韵。
韩舒面前,乃是:此法真中妙更真,都缘我独异於人。
自知顛倒由离坎,谁识浮沉定主宾。
金鼎欲留朱里汞,玉池先下水中银。
神功运火非终夕,现出深潭日一轮。
讲的是通过“顛倒坎离”使心肾相交,转化后天精气为先天一无,水火既济,以汞投银、龙虎交,在丹田中炼就金丹,坚持修炼下去,便可见性光圆明。
按照张紫阳在二十四节通天谷的布置,石刻字样是令人入门的关口,真正的馈赠,被无根生一点没留的彻底抹去了。
韩舒抚摸著凌乱无比的划痕,以及打磨过的光滑壁面,忽然发现不同墙面的处理出自不同人之手。
打磨成灰的墙壁字刻固然没有办法,但这些凌乱的刻痕,根据划刻的深浅和落地的石屑去判断重组,完全有修復的可能。
“姑且试上一试。”
韩舒唤出了天璇,人与器灵一同打量著石壁的刻字。
衣著绿衣的女人双臂抱起,秀美面容中沾了一丝凝重:“当年甲申之乱余波未平,你居然还想復原那时的东西?”
韩舒露出一副没办法的笑容:“来都来了嘛,再说你无法忽视一个科研人员的好奇心,小心窥探,满足好奇,如此即可。你不好奇吗?”
“我肯定好奇啊!”器灵和主子一个德行,天璇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那直接动工。”
刷!
一人一灵分工合作,天璇根据刻字深度和碎石轮廓去还原石壁,韩舒则操持著落地的粉尘碎块小心填补。
渐渐的,还真有零散片面的內容被两人修復出来了。
“炉炭非烈不融精铁,指掌非勤难驯机关·:·凡百工之妙,皆在锚銖···三分入木,七分入魂::
“故君子制器,必参造化···工有巧拙,存乎一心;器无精粗,达乎其理。”
韩舒托腮思索,不知为何,每每念之这石壁所刻字样,总有一股异常的波动在拷问心神一我,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