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才有人结结巴巴地问:“多……多少?一百五……十两?”
“我亲耳听见的!镇上那些有钱老爷,跟疯了似的抢!一百五十两啊!”王老根说到这个数字,心口就疼得厉害。
这一下,彻底炸了锅。
“我的老天爷!一百五十两?那得是多少粮食啊!”
“他家是刨到金矿了吗?!”
“怪不得又是盖新房又是买绸缎,感情是发了这种横財!”
“楚天这是被財神爷附体了吧……”
羡慕,震惊,眼红……各种情绪在村民们脸上交织。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杏村的角角落落。
正在家里磨豆腐的,手里的磨盘停了。
正在地里拾粪的,手里的粪叉掉了。
家家户户都在议论这件事。
……
李家。
昏暗的屋子里,一家人正围著桌子,啃著黑乎乎的窝头。
“砰!”
李瑋一脚踹开门,双眼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衝进屋,抓起桌上的碗,狠狠地摔在地上。
“哐当”一声脆响,破碗的碎片溅了一地。
“你个小畜生,发什么疯!”李栓被嚇了一跳,拍著桌子怒吼。
李瑋喘著粗气,声音因为极度的嫉妒而变得尖利:“疯?我是快疯了!那姓楚的杂种!他酿的破酒,在镇上卖了一百五十两一坛!一百五十两!”
李栓手里的窝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巴半张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角落里,一直失魂落魄的李若雪,在听到这个数字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颤。
一百五十两。
这个数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她的心上。
她想起楚天家那座漂亮的新房,想起叶青瑶和阿依古丽身上华美的绸缎……如今,又多了一百五十两。
而她呢?
她低头,看著自己这间破败的屋子,桌上啃不动的黑窝头,身上打著补丁的粗布衣……
“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啊!”李栓终於回过神来,他猛地一拍大腿,老泪纵横,指著自己的一双儿女,声音都在发抖,“一个財神爷!活生生的財神爷啊!就这么……就这么被你们两个蠢货,给推出去了!你们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吗!”
“爹!你吼什么!谁知道他有这个本事!”李瑋梗著脖子,不服气地叫嚷,“他不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泥腿子!”
“泥腿子?”李栓气得浑身发抖,“能空手杀老虎的泥腿子?能自己盖起青砖大瓦房的泥腿子?能酿出天价美酒的泥腿子?啊?!你们俩的眼睛,是长在屁股上了吗!”
李若雪再也承受不住,她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著,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溢出。
眼泪滚烫,顺著脸颊滑落,滴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她知道,她错过的不只是一个男人,还是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