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足以刺破云霄的尖叫声,不分先后地同时爆发,惊得林间飞鸟四散。
那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羞愤与慌乱。
楚天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几乎是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唰的一下又转了回去,心中暗道一声“非礼勿视”。
“有刺客!”
“保护小姐!”
远处的护卫队听到这惨烈的尖叫,还以为又来了什么猛兽,一个个魂飞魄散,提著刀亡命般地冲了过来。
“没事!没事!都別过来!”
林巧巧羞愤欲死,也顾不上別的,连忙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护卫们衝到一半,硬生生剎住脚步,面面相覷,满头雾水,但还是听话地退了回去。
潭水之中,死一般的寂静。
林巧巧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
她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乾脆沉到这潭底再也不要出来。
被他看见了……
全看见了……
一想到那个画面,林巧巧的心臟就狂跳不止。脸上更是滚烫得嚇人,她毫不怀疑现在可以在自己脸上煎熟一个鸡蛋。
羞耻、慌乱、还有一丝异样情愫,在她心底疯狂交织。
而就在楚天尷尬地背对著深潭,假装研究石头纹理的时候,脑海中,一个清脆的声音毫无徵兆地响起。
【叮!林巧巧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40】。
……
回杏村的路上,气氛有些古怪。
林巧巧再也没有了来时的活泼与嘰喳,她骑著马,默默跟在楚天身后,一张俏脸从潭水里出来后就一直红到了现在。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楚天隨手摺木,片刻成弓的神乎其技,一会儿又是他只用一颗石子,就將那头巨型野猪当场格杀的恐怖实力;可这些画面闪过之后,最终定格的,却是那个带著一丝错愕的深邃眼眸。
一想到自己当时那副模样被他看了个精光,林巧巧j就羞得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不敢去看楚天,只能时不时地偷偷抬眼,瞄一下前面那个从容淡定的背影。
阿依莎也闷闷不乐,她看看身旁魂不守舍的林巧巧,心里酸溜溜的,像是打翻了一罈子陈年老醋。
她不满地轻哼一声,催马上前,故意挤到楚天和林巧巧中间,宣示主权般地跟楚天说著话,只是那语气,怎么听都带著一股子怨气。
一行人就这么在诡异的沉默中,回到了杏村。
夕阳的余暉將整个村子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炊烟裊裊,一片祥和。
然而,这片寧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刚到楚家院门口,眾人便看到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那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口来回踱步,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焦灼。
是苏媚。
只是此刻的她,早已没了往日的万种风情。
她那张一向精致嫵媚的俏脸上,此刻写满了憔悴与疲惫,眼下带著淡淡的青黑,连精心梳理的髮髻都有些散乱。往日里勾魂夺魄的眸子,此刻充满了焦虑与不安。
“楚公子!”
一看到楚天的身影,苏媚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快步迎了上来。
“出大事了!”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显然是这几天急火攻心所致。
楚天翻身下马,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苏媚不等他发问,便用最快的语速,將郡城里发生的一切全盘托出。
“有人造了假酒!用的还是『琼华酿』的名头,只是做得粗糙些,价格也便宜得多!”
“前天晚上,城里的王富商贪便宜买了几坛,在自家宴席上待客,结果喝下去的宾客当场就倒了七八个,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跟中了剧毒一样!”
“现在整个郡城都传疯了!都说我们的『琼华酿』是毒酒,是催命的符!”
苏媚越说越气,眼圈都红了。
“官府的人已经查封了我们所有的铺子,每天都有人上门闹事,我重金打通的那些关係,现在一个个都躲著我,生怕惹上麻烦!醉仙楼那边更是落井下石,到处散播谣言,说我们是黑心商人,赚昧良心的钱!”
短短几天,她费尽心血,好不容易才打开的局面,瞬间土崩瓦解。
她苦心经营的一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醉仙楼?”
一旁还没从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抽离出来的林巧巧,听到这个名字,俏脸瞬间一寒。
她想也不想地插嘴道:“又是陈家那帮混蛋!我早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整个郡城,除了他们家,谁还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人!”
苏媚诧异地看了一眼林巧巧。
林巧巧看著苏媚焦急的模样,又补充道:“醉仙楼的东家是陈天朗,他爹是郡尉,仗著手里有点兵权,在郡城里横行霸道惯了,这种栽赃陷害的脏事,他们家没少干!”
楚天静静地听著,脸上面无表情,眼神中古井无波。
可熟悉他的人,比如阿依莎,却能感觉到,他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他抬眼看向苏媚,声音依旧平淡,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
“人,没事吧?”
苏媚一愣,没想到他关心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这个。
她摇了摇头,声音里的焦躁消散了些许:“幸好王富商买的假酒不多,中毒的人送医及时,都救回来了,没闹出人命。”
“那就好。”楚天点了点头。
没死人,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若是死了人,那便是另一种处理方式了。
他看著满脸憔悴的苏媚,又看了一眼旁边义愤填膺的林巧巧,最后將目光投向了郡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