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杏村。
楚家大院外。
一名身著郡守府官服的使者,正满脸恭敬地站在门口,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不敢擦。
在他面前,守门的两个黑甲护卫,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散发出的无形煞气,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等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院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张三从里面走了出来,依旧是那副憨厚老实的面孔,眼神却古井无波。
使者连忙躬身行礼,脸上挤出諂媚的笑容:“这位壮士,敢问楚先生可准备动身了?殿下与满城的大人们,可都等著呢。”
张三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传达了一句话。
“主人身体不適,不去了。”
说完,不等使者有任何反应。
“砰”的一声,大门被乾脆利落地关上,险些撞到使者的鼻子。
使者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不……不去了?
就这么简单?
他甚至准备好了一肚子说辞,来应付对方的推脱。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的回覆,竟然如此的简单粗暴。
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懒得编。
这已经不是不给面子了,这是把二皇子殿下的脸,扔在地上,还用脚狠狠地踩了几下!
一股巨大的羞辱感涌上心头,使者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有心想要发作,可一想到刚才张三那如同看死人般的眼神,又硬生生把这股火给憋了回去。
他不敢。
最终,他只能咬著牙,带著满腔的屈辱与怒火,灰溜溜地领著人,原路返回。
……
望江楼。
宴会厅內的气氛,已经从最开始的谈笑风生,渐渐变得有些沉闷和压抑。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已经偏西,可那个最重要的客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江承乾脸上的笑容,依旧掛著,只是显得有些僵硬。
就在此时,那名被派去杏村的使者,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与冷汗。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江承被面前,声音颤抖地將杏村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稟报了一遍。
“主人身体不適,不去了……”
当这几个字,在死寂的宴会厅內迴荡时,所有官员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整个大厅针落可闻。
江承乾脸上的笑容,终於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足以將人冻僵的阴沉。
他精心策划,布下天罗地网,设下这必杀之局。
结果,对方连门都没出。
这是一种倾尽全力,却一拳打在上的憋屈与无力。
“咔嚓——!”
江承乾手中那只由上好白玉雕琢而成的酒杯,竟被他生生捏成了碎片!
锋利的瓷片刺破了他的掌心,殷红的鲜血顺著他的指缝,一滴一滴地落在面前名贵的波斯地毯上,触目惊心。
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一股狂暴的杀意,从他体內不可抑制地升腾而起,让整个宴会厅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分。
在场的所有官员,都嚇得噤若寒蝉,將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被这位暴怒的皇子迁怒。
然而,仅仅几个呼吸之后,江承乾眼中的狂怒,便被一种更加深沉的阴狠所取代。
他缓缓鬆开手,任由那些带血的玉石碎片落在地上。
他的目光,缓缓转动,越过一张张噤若寒蝉的脸,最后,落在了大厅最偏僻的角落里。
那里,一道孤寂而忧愁的绝美身影,正端坐著。
她身著素雅的宫装,气质清冷,容貌绝世,与这满屋的杀伐之气格格不入。
正是沈琳琅。
她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一双清澈的美眸中,带著一丝茫然与不安,望向了主位上的江承乾。
江承乾看著她,眼中那最后一丝属於人的情感,也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待一件物品,一件工具的审视。
他忽然笑了。
笑容儒雅,却让人不寒而慄。
他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一个更加有效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