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工匠、商人、士兵……几乎所有天枢城的居民,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赶来观看这场前所未有的思想交锋。
那几名以王秀才为首的老儒生,更是个个摩拳擦掌,信心满满。
在他们看来,跟一个女人辩论经义,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辩论开始。
王秀才第一个走上擂台,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口若悬河,引经据典。
“子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何为本?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此乃国之根本!教化之目的,便在於让万民知礼仪,懂廉耻,明君臣父子之纲常!如此,则天下大同,国泰民安!”
他的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摇头晃脑,仿佛自己就是圣人化身。
台下,一些同样读过几天书的商人,不由得点了点头。
然而,更多的普通百姓和工匠,却听得云里雾里,昏昏欲睡。
紧接著,又有几名儒生上台,无一不是老生常谈,大谈特谈“存天理,灭人慾”、“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这些虚无縹緲的大道理。
终於,轮到沈琳琅了。
她一袭素雅的白衣,不施粉黛,气质清冷如空谷幽兰。
她缓缓走上擂台,面对著台下成千上万的目光,和对面那几个对她怒目而视的老儒生,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
她只是静静地站著,等到全场都安静下来,才用一种清冷,却无比清晰的声音,缓缓开口。
她的第一句话,就如同一柄最锋利的锥子,狠狠地刺向了对方的要害!
“敢问王先生,您刚才所言的仁义,能让台下的百姓们吃饱饭吗?”
“呃……”王秀才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问出如此“粗鄙”的问题,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沈琳琅没有等他回答,目光扫向全场,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
“敢问诸位先生,你们口中的礼法,能抵挡住北方草原上,天狼部落那嗜血的弯刀和铁蹄吗?!”
这一问,更是如同惊雷,在人群中炸响!
台下的士兵们,眼神瞬间就变了!
沈琳琅没有停下,她字字珠璣,掷地有声,如同最锋利的刀剑,將对方那看似华丽的理论外衣,一层层地无情剥开!
“我天枢城的新学,不谈那些虚无縹緲的空话!我们只教最实在的本事!”
“我们教算术,是为了让我们的百姓,在卖出粮食时,能自己算清斤两,不被奸商用诡计矇骗!是为了让我们的商人,能计算成本利润,把生意做到大江南北!”
“我们教格物,是为了让我们的工匠,能明白槓桿的原理,造出更省力的起重机!能明白燃烧的道理,冶炼出更坚固的钢铁,打造出更锋利的兵器!是为了让我们的士兵,能用更坚固的城墙,去守护自己的家园!”
“我们教化学,是为了让我们的工坊,能用最普通的沙子,烧出晶莹剔透的玻璃!能用腥膻的兽油,化合出能去除污垢、防止疫病的香皂!能用最平凡的矿石,点石成金,化土为盐!”
她的声音越来越激昂,充满了力量与自信。
“我所教的,是让每一个人,都能亲手掌握改变自己命运的本事!”
“我所教的,是让我们天枢城,能在这乱世之中,造出更多的粮食,赚取更多的財富,打造出更强大的军队,从而屹立不倒的本事!”
“现在,我倒想反问诸位先生一句。”
沈琳琅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直刺对面那几个已经面色惨白的老儒生。
“你们口中那高高在上的圣贤之道,除了能让你们在这里空谈阔论,沽名钓誉之外,还能做到我们新学中的,哪一样?!”
一番话,说得是振聋发聵!盪气迴肠!
“好!!!”
台下,一名满身油污的铁匠,激动地涨红了脸,第一个振臂高呼!
“说得太好了!沈司正说得对!能让我们吃饱饭,能造出好东西的学问,才是真正的好学问!”
“没错!我儿子就在学堂!他现在都会帮我算帐了!比我这个当爹的都厉害!”一名商人也是满脸骄傲地大喊。
“支持新学!支持沈司正!”
“支持新学!”
一时间,整个广场,数万百姓,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工农兵商,全都自发地高呼起来!
那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充满了最朴素,也最真挚的拥护和爱戴!
而擂台之上,那几名老儒生,被沈琳琅问得是面红耳赤,张口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没穿衣服的小丑,被扒光了所有的偽装,赤裸裸地暴露在万眾的鄙夷目光之下。
最终,王秀才羞愤欲绝,捂著脸,第一个狼狈地逃下了擂台。
剩下的人,也如同丧家之犬,在全场震天的嘲笑声中,羞愧地掩面而逃。
经此一役,沈琳琅和她的新式教育,在天枢城,彻底站稳了脚跟,树立起了无可撼动的绝对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