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杂物间內,炉火重新舔舐著瓦罐底部。这一次,瓦罐里熬煮的不再是寡淡的野菜糊糊,而是周向阳特意交代的——加了过量粗盐和几把乾瘪发苦野菜根、草籽粉的“加强版”黑暗料理!那粘稠灰绿的糊状物在沸水中翻滚,散发出一种混合著焦糊、苦涩、咸腥的、极其霸道且难以言喻的怪异气味!如同某种生化武器正在酝酿!
孟子艺小脸皱成一团,用那根小树枝远远地搅动著瓦罐,屏住呼吸,努力抵御著那直衝天灵盖的怪味。她按照周向阳的吩咐,將窗户纸上那个破洞又用树枝捅大了些,让这“销魂”的香气更加肆无忌惮地飘散出去。
周向阳靠在冰冷的土墙上,闭目养神。止痛药的微弱效果还在持续,右臂的剧痛被压制在可忍受的范围內。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洞察】上!无形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牢牢锁定著前院阎埠贵家那扇紧闭的房门,以及如同跗骨之蛆般潜伏在阎家窗外阴影里的秦淮茹!
“藏宝图……標记……胡同甲七號……墙根……柳树……”阎埠贵躲在屋里,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对著那张只画了一个圈和几根歪扭线条的破纸片,如同捧著绝世秘籍,嘴里念念有词,眼神狂热!他推演著,计算著,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那地方!巨大的贪婪让他完全丧失了警惕!
“老东西……笑得那么开心……肯定是真的……位置……我一定要知道……”窗外的秦淮茹,如同蛰伏的毒蛇,眼神怨毒而贪婪,死死盯著阎埠贵映在窗户纸上那手舞足蹈的影子,耐心地等待著机会!
时间在紧张的对峙中缓慢流逝。杂物间里那锅“生化武器”的怪味越来越浓烈,瀰漫开来。后院甚至中院一些邻居的窗户都悄悄关上了,隱约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和抱怨。
终於!
阎埠贵似乎下定了决心!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张“藏宝图”摺叠好,藏进贴身的口袋,然后吹灭了屋里的油灯!接著,房门被轻轻拉开一条缝,他那肥胖的身影如同出洞的硕鼠,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缩著脖子,裹紧破袄,躡手躡脚地溜出屋子,朝著前院通向外面的门楼方向摸去!脚步轻快,透著按捺不住的兴奋!
来了!
窗外的秦淮茹眼中精光爆射!机会!她像一道无声的影子,立刻从阴影里窜出,远远地、小心翼翼地尾隨在阎埠贵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上演一出无声的默剧,很快消失在四合院门楼的阴影里,融入了外面风雪瀰漫的黑暗胡同。
“孟姐!熄火!把糊糊倒进那个破盆里!”周向阳猛地睁开眼,眼中寒芒如电!他强撑著站起身,虽然身体虚弱,但那股狠戾的气势却如同出鞘的利刃!“拿上傢伙!跟我走!”
“啊?去……去哪?”孟子艺被周向阳突然的动作嚇了一跳。
“抓贼!”周向阳声音冰冷,带著不容置疑的杀气!他左手抓起角落里一根充当拐杖的粗木棍(之前削的),又示意孟子艺拿起那把烧火的小铁鉤,“快!”
孟子艺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周向阳那决绝的眼神,立刻照办。她手忙脚乱地將那锅滚烫、散发著冲天怪味的“加强版”糊糊倒进一个豁了口的破瓦盆里,然后端起瓦盆,拿起小铁鉤,紧紧跟在周向阳身后。
周向阳拉开破门板,凛冽的寒风夹杂著雪沫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忍著伤痛,大步流星地穿过死寂的后院,直奔前院阎埠贵家!
阎埠贵家房门虚掩著,里面黑灯瞎火。周向阳毫不犹豫,一脚踹开房门!屋內一片狼藉,显然阎埠贵走得很匆忙。
“搜!”周向阳低喝一声,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屋內扫视。他的目標很明確——那张画著“藏宝图”的破纸片!阎埠贵贴身藏了?不可能!他要去挖宝,肯定怕弄丟,极可能藏在屋里某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
【洞察】全开!捕捉著屋內每一丝残留的情绪波动!
“藏宝图……不能丟……最安全的地方……”阎埠贵离开前那强烈的、对“藏宝图”安全性的担忧情绪,如同无形的丝线,牵引著周向阳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墙角那个落满灰尘、糊著旧报纸的破炕柜上!
“孟姐!砸开它!”周向阳一指炕柜!
孟子艺愣了一下,隨即一咬牙,抡起手里的小铁鉤,对著炕柜那把锈跡斑斑的小锁狠狠砸了下去!
“哐当!哐当!”
几声闷响!小锁应声而落!
周向阳上前一步,猛地拉开柜门!里面是几件破衣服和旧书。他伸手在里面一阵翻找,手指触碰到一个硬硬的、藏在破袄袖子里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正是那张画著一个圈和几根歪扭线条的破纸片!
“找到了!”周向阳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他將纸片揣进自己怀里,然后对孟子艺道:“走!去『胡同甲七號』!看好戏!”
两人衝出阎家,顶著风雪,按照周向阳记忆中【民政局关係网】信息里提到的地址(赵铁柱家就在胡同甲七號),朝著城西方向疾步而去!周向阳虽然伤痛在身,但復仇的火焰支撑著他,脚步异常坚定!
胡同深处,甲七號附近。
这里比南锣鼓巷更加破败偏僻,积雪更深。一棵歪脖子老柳树在风雪中瑟瑟发抖,枯枝如同鬼爪。阎埠贵正像只发情的土拨鼠,撅著肥胖的屁股,借著惨澹的雪光,在老柳树根附近疯狂地刨著冻得梆硬的泥土!嘴里还念念有词:“柳树……墙根……標记……宝贝……我的……都是我的……”
不远处的一个倒塌的柴火垛后面,秦淮茹如同潜伏的猎豹,眼神死死盯著阎埠贵的一举一动,充满了怨毒和即將得手的贪婪!她在等待!等待阎埠贵挖出宝贝的瞬间!然后衝上去抢夺!
就在这时!
“阎老师!大半夜的!在这刨什么呢?寻宝啊?”一个清朗中带著戏謔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雪夜里炸响!
阎埠贵嚇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半块砖头“啪嗒”掉在地上!他惊恐地回头——
只见周向阳拄著木棍,脸色苍白却眼神锐利如刀,在风雪中一步步走来!他身边,孟子艺端著那个冒著热气、散发著冲天怪味的破瓦盆,小脸上满是紧张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周……周向阳?!你……你怎么……”阎埠贵瞬间魂飞魄散!巨大的恐惧和秘密被撞破的羞耻感让他语无伦次!
柴火垛后的秦淮茹也懵了!周向阳?!他怎么也来了?!
“我?”周向阳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阎埠贵,又精准地投向柴火垛方向,“我当然是来抓贼的!抓一个……偷了我『藏宝图』的贼!”
“藏宝图?!偷?!”阎埠贵如遭雷击!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猛地摸向自己藏图的口袋——空空如也!那张破纸片不见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周向阳,又看向柴火垛方向,肥胖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和巨大的惊恐!“你……你算计我?!”
“算计?”周向阳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宣告般响彻雪夜,“秦淮茹!別藏了!滚出来!让大傢伙儿看看,你这『俏寡妇』是怎么当贼的!”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