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婉儿可能不知道,铁这种东西,时间一长,就会氧化-所以它是最近磨的,还是以前磨的,刘树义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他並未多说什么,只是道:“开吧。”
婉儿接过黑匣,视线仔细看了一眼锁头的锁眼,然后便拿起极细的铁钉,將其伸进锁眼之中,
来回的晃动。
一边晃动,耳朵一边仔细听著锁头的声音,片刻后便听咔的一声响。
锁舌直接弹了起来。
竟真的被婉儿轻鬆打开。
“开了!”
婉儿双眼亮晶晶的看著刘树义。
刘树义笑道:“婉儿帮了我大忙,若没有你,我得明天才有机会打开它。”
听到刘树义的夸奖,婉儿眉眼更弯了。
“少爷,给。”
婉儿取下锁头,但没有打开木匣,而是將木匣递给了刘树义。
刘树义接过木匣,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將其打开。
婉儿下意识伸长脖颈,向里面看去。
“喇?”
她有些异:“好像是一些珠宝和一本书?”
刘树义將黑匣倒转,里面的东西直接倒了出来。
只听里啪啦的声音响起,许多珠宝,直接掉落在了桌子上,不断发出声响。
同时,一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书,也隨之掉落。
刘树义先拿起珠宝,仔细看了看。
他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想了想,看向婉儿,道:“婉儿,你可知道这些珠宝价值几何?有何特殊?”
婉儿也拿起几枚珠宝,仔细看了看,旋即道:“这是西域明珠,质地极佳,十分贵重,这些珠宝,应该足以再买一座我们的宅邸了。”
这么贵重?
都能与马富远带来长安的珠宝一比了!
兄长哪来的这些珍贵珠宝?
据他所知,兄长所有的俸禄,都用於打点关係和养家了,平常连应酬的钱財都没有—所以,
不可能通过正常途径,得到这些珠宝。
谁给兄长的?
还是兄长用特殊手段得到的?
兄长將其留给自己,难道是知道他可能会出现意外,所以给自己留下,用以支撑刘家?
可若是如此,为何不直接將珠宝直接交给自己?反而还叮嘱赵洪不能主动送来?
他就不怕给自己留下的钱財,自己永远都得不到?
刘树义皱了皱眉,又看向除了珠宝外,唯一的一本书。
將书打开,他发现这是一本《道德经》。
看纸张,仍旧很新。
与刚买过的新书,没有特別大的区別。
仔细读了一会儿—
书籍的內容,就是正常的《道德经》內容,整本书,甚至没有翻开过的痕跡。
页面没有弯折,也没有任何笔跡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本刚刚买过,尚未来得及翻阅的书。
“奇怪”
刘树义面露不解。
给自己留珠宝,他能明白刘树忠的用意。
但给自己留下一本没有翻过的《道德经》,他却怎么都想不通,
珠宝虽然贵重,但不至於让刘树忠如此特殊对待,还专门让赵洪转交所以,刘树忠行为如此怪异的源头,必然是这本看似正常的《道德经》。
但一本新买的《道德经》,会有什么秘密?
兄长將其给自己留下,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刘树义双眼凝视著手中的书籍,大脑不断转动,可最终,也没有丝毫收穫。
“是我没有明白兄长的用意—”
“还是说,这黑匣子,被人打开过?里面的东西被替换了——
“亦或者”
刘树义眯起眼睛:“这只是兄长给我所留之物的一部分,他还在別处,也给我留了什么东西,
想要破解其中秘密,必须得找齐所有东西才行?”
信息太少,即便善於推理的他,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呼—”
刘树义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知道兄长的失踪,可能涉及到很复杂的秘密,所以倒也没有特別失望。
能够得到此物,便是意外之喜了。
接下来只需对自己的猜测,想办法进行验证便可。
他相信,迟早有一日,他能破解其中的秘密。
更別说,现在他不仅有此物,更有陆阳元只待陆阳元一醒,或许他就能弯道超车,从妙音儿背后主子那条路,找到兄长。
原本挡在身前的深渊,已经被他搭出了两座桥。
他早已不是刚刚穿越时,那个四顾茫然,满是无措的前身了。
翌日清晨。
咚咚咚。
熟悉的敲门声,熟悉的青春洋溢的声音,再度將刘树义从睡梦中唤醒。
“少爷,少爷,宫里来人传旨啦!”
宫里来人?
传旨刘树义自光一闪,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他迅速起身,將官袍穿戴好,就要出去。
可他刚走一步,忽然顿了一下。
然后转身,来到床榻前,將放於枕边的黑匣打开,取出了里面的《道德经》,旋即將其放进怀中,贴身保管。
之后才快步来到门前,將门打开。
“少爷,你又做了什么事吗?为何会有圣旨啊?”
“前两天不是刚来传旨吗?”
婉儿一脸疑惑的看著刘树义。
刘树义笑著捏了下婉儿的琼鼻,故意卖了个关子,神秘一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罢,便大步向前院走去。
婉儿摸了摸有些发酸的鼻子,对少爷卖关子感到不满,她扁了扁嘴,想说什么,却见少爷已经走远,连忙追了过去:“少爷等等我呀。”
“门下:
朕闻『社稷之臣,临危定倾”,昔周公平乱,以『智勇兼资,忠贞贯日』。今有刑部司员外郎刘树义,秉心渊默,断案如神,勘奸究於未萌,折逆谋於將发。言断真相,宗庙再安—
故封刘树义蓝田县开国子赐绢百匹、御马一乘,以昭异数。
主者施行。”
听著宦官的讼念,刘树义身旁的婉儿,早已瞪大了眼晴。
她漂亮的脸上,满是吃惊之色。
“县子封爵?”
“少爷竟然封爵了?还直接就是县子?”
“少爷这两天究竟做了什么?怎么突然就封爵了?”
常伯苍老的脸庞上,也不由露出惊异之色。
但很快,他眼眶就红了起来。
惊喜的老泪纵横。
“老爷,你看到了吗?”
“少爷也封爵了!”
“我们刘家,再度有了爵位!”
“距离恢復刘家荣光,真的不远了!”
“少爷真的做到了!”
看著婉儿和常伯的表情,刘树义便知他们有很多事想问,但现在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
“谢陛下隆恩,臣必兢兢业业,夙兴夜寐,以报陛下。”
刘树义领旨谢恩。
宦官笑著將圣旨交给刘树义,道:“县子当真是隆恩圣眷,如县子这般被陛下重视,一大早就被陛下降下圣旨的,从陛下登基到现在,都不超过两手之数。”
刘树义闻言,便知自己昨日的表现,確实让李世民格外的满意。
他说道:“承蒙陛下厚爱,臣受宠若惊,只希望以后能多多立功,不负陛下厚信。”
宦官笑著頜首:“某会將县子的话,转告陛下。”
说完,他便不再耽搁,领著眾人离去。
刘树义等人出门相送,待宦官等人消失於视线中,常伯和婉儿便都双眼灼灼的看向刘树义。
刘树义知道他们肯定好奇不已,便没再卖关子,將自己昨日临危受命之事,告知两人。
两人听后,脸上的惊喜不由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后怕。
“原来是这样——”
婉儿满是担忧的看著刘树义:“我就说少爷怎么突然会封爵,原是少爷担了这么大的风险。”
“若是少爷没有破案,岂不是—”
刘树义笑著摇头:“世上没有如果,结局是我度过了难关,且刘家重新有了爵位,这就够了。”
说著,他將圣旨交给常伯,道:“常伯,刑部有一个重要的人在等我,我需要儘快去刑部一趟——所以这圣旨,就劳烦您老送到祠堂,让阿耶阿娘知道,我刘家时隔九年,重新有了封爵。”
常伯闻言,忙重重点头。
上一份圣旨,他已经放到了祠堂。
这一份,即便刘树义不说,他也会第一时间送到祠堂。
这么重要的好消息,他当然得第一时间告知老主人。
刘树义笑道:“那我就不耽搁了。”
说完,他取来马匹,便策马疾驰而去。
看著刘树义快速远去的身影,婉儿这才想起一件事:“少爷,你还没用早膳—“
刘树义只是摆手。
刑部。
刘树义快步进入刑部衙门,隨手將韁绳递给守门的侍卫。
他说道:“杜公来了吗?”
侍卫摇头:“尚未。”
刘树义微微点头,向陆阳元所在的院落走去。
一路上不少官员看到头,都连忙停下脚步,然后十分恭敬的向他行礼。
“见过县子!”
“见过刘员外郎。”
“员外郎,西市的昭音阁来了几个新的胡姬,下官斗胆,想宴请员外郎,为员外郎封爵庆贺。”
胡姬?
刘树义脚步微顿,他想起了之前查案时,杜构在说起胡姬时,那明亮的双眼。
连杜构这种君子都欣赏胡姬,自己是不是也该欣赏一下?
正巧这时,一行人向外走来。
原本热闹行礼的官更们,声音忽地一顿,
察觉到异样,刘树义转过头看去。
然后,他笑了起来。
还真是冤家路窄。
怎地每次来到刑部,都会与钱文青碰到?
“钱员外郎,你知道本官刚刚接了圣旨吗?”
“你也是来庆贺本官封爵的吗?”
刘树义笑吟吟的向钱文青说道。
钱文青脸色一僵。
原本看到刘树义时,他就脚步一顿,想著转头,假装没看到刘树义。
或者看到刘树义,假装不知道刘树义发生的事情。
结果,谁知刘树义竟如此厚脸皮的,把自己所有的路都给封死了。
原本他与刘树义都是从六品员外郎,谁也不比谁大,他看到刘树义,完全可以无视对方。
可现在刘树义封爵了,还是正五品的县子。
论起地位来,比自己大了三级。
他必须按照规矩,给刘树义行礼问好。
否则,一旦被刘树义告知御史台,那些御史,说不得会安自己一个藐视上官之责。
他正处於和刘树义竞爭的关键时期,岂能给刘树义发难自己的机会?
所以,即便他心里再不愿,即便恨得牙都要咬碎了,此时此刻,面对刘树义,也不得不躬下身来,拱手道:“恭喜县子。”
“同喜同喜,改日本县子宴请诸位同僚,钱员外郎可一定要赏脸啊———”
钱文青牙齿都要咬碎了:“这是自然。”
看著钱文青嫉妒又屈的样子,刘树义只觉得舒坦。
想想以前,钱文青官压原身,对原身吆五喝六的样子,再看钱文青此时,面对自己,弯腰弓身的模样.
还真是应了一句前世小说里的话。
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只是自己没用三十年,自己只用了三天,
刘树义爽朗一笑,不再理踩钱文青,大步离去。
“刘员外郎———
这时,刘树义刚进院子,赵锋便迎面走了过来。
他忙道:“下官恭喜刘员外郎,封爵县子。”
刘树义笑著摆手:“我们自己人,就別说这些了。”
他看向开的房门,问道:“陆阳元现在如何?”
赵锋道:“已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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