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震惊眾人的推断!凶手竟在他们之中!
宣平坊,徐熙宅邸。
刘树义翻身下马,从马车上小心地扶下赵锋。
两人站在马车旁,看向贴了封条的徐宅大门,赵锋道:“在刘员外郎为阿耶正名后,
徐御史就曾专门找过我,向我道歉,他说他受贼人蒙蔽,误会家父,最后害得家父蒙受不白之冤,甚为愧疚。”
“他不求下官原谅,只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弥补他的过错。”
“所以,下官其实已然不怪他了,毕竟他也只是被赵成易给利用了,並非真的要针对阿耶。”
刘树义微微頷首,道:“如此说来,徐熙当真是一个好官?行事磊落,作风坦荡?”
赵锋点头:“至少在下官看来,他要比很多人好得多,曾经痛斥家父,满嘴仁义道德、恨不能手刃家父的人,目前来给下官道歉的,也不过寥寥几个罢了。”
刘树义没想到,自己在经歷林家那所谓的至善之家后,竟真的能遇到一个言行一致的好官。
而这样的好官,却落得与偽善的林家一个下场—
他深吸一口气,道:“走吧,进去瞧瞧。”
陆阳元当即上前,一把撕下秦无恙命人贴下的封条。
看著锁著大门的锁头,他转身看向刘树义:“刘员外郎,这锁?”
刘树义与杜构对视一眼,见杜构点头,刘树义道:“既然已经与秦无恙撕破脸,便也没什么好顾忌的,破锁吧。”
秦无恙不想让刘树义抢功,自然没有给他钥匙,而且不出意外,接下来秦无恙应该还会向上告状,说刘树义没有取得许可,就抢大理寺的案子。
对此,刘树义已经派人去找杜如晦。
既然要好好为赵锋报仇,那就不能留有任何后患。
他可不想自己费尽心思,最后被秦无摘了桃子。
砰!
陆阳元手臂用力,肌肉鼓起,便有如钢筋一般,盘绕在手臂上,只劈砍一下,就將锁头直接断成两半。
“开了!”
陆阳元看向刘树义。
刘树义讚许的向陆阳元点了点头,虽还没看到陆阳元的真本事,但这一臂膀力气,就已经超越了很多武夫。
他觉得,自己可能捡到宝了。
“进去吧。”
隨著刘树义声音落下,陆阳元当即推开紧闭的院门。
只听咯吱声音响起。
昏暗的,寂静的,地面被雪铺成一层的俭朴小院,映入眾人眼帘。
刘树义提著灯笼,走进院子。
雪已经停了,但乌云仍旧笼罩著夜空,使得天地一片漆黑,只有他们持著灯笼的区域,有些许的亮光。
一边向正厅走去,刘树义视线一边扫过院子,只见院子东西摆放的十分规整,没有丝毫混乱,墙角处堆著的木柴,长短完全一致,堆叠在那里,四四方方,简直就如同用尺子量过一般。
“强迫症吗?”
刘树义若有所思。
徐宅是最普通的一进出的宅邸,只有一个院子,院子后面就是一排房间。
按理说,以徐熙的品级,完全有资格住二进出的宅邸,可他一家却一直住在这狭小的一进出宅子,果真符合杜构所说的,为人俭朴。
很快,几人来到正堂前。
正堂的门半掩著,陆阳元上前將门一推,隨著灯笼的靠近,地面上已经冻结的猩红血跡,以及头顶上方仍旧悬掛在横樑上的四条白綾,还有那用鲜血写下的“替天行道”的白布,直接撞入眾人的视线之中。
这时,一阵风吹来。
將那悬掛的白綾吹得来回摇晃。
陆阳元的心里,不由回想起杜构所说的御史台那人被嚇尿的画面。
一时间,他只觉得这些白綾上,似乎仍旧掛著什么,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摇摇晃晃。
特別是那风声从房內穿梭,从树梢穿过,听起来就好像是有人闷闷的鸣咽一般,这一切,只让陆阳元头皮发麻,下意识握紧腰间刀柄。
“你来扶赵令史。”刘树义忽然向陆阳元开口。
陆阳元差点没被刘树义这突然的声音嚇得跳起,反应过来后,连忙从刘树义的手里接过赵锋。
赵锋小声道:“麻烦了。”
陆阳元大咧咧摇头:“比起赵令史这几日对我的照顾,这不算什么。”
赵锋轻轻一笑,脸色虽然苍白,可眼眸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光采与温暖。
刘树义进入正堂,视线先扫过正堂地面上的血跡。
只见这些血跡集中在白綾下方,其余点点,则是从门外连成一条直线。
杜构道:“这里应不是杀人之处,徐熙几人的尸首,都是移尸至此。”
刘树义点了点头。
他抬起头,看著悬掛於横樑上的“替天行道”白布,道:“凶手的目的很明显,是想通过把尸首移到这里,打造一个极具衝击力的画面,从而让来此之人,格外注意那『替天行道”四字。”
“而替天行道,就会让人自动產生联想,去怀疑徐熙是否犯下什么恶行。”
“从你们打探的情况来看,徐熙真的是一个好官,这样的人,可能根本找不到什么恶行,唯一能够找到的错误,或许就是对赵令史父亲当时的痛斥与上书。”
“因此,秦无恙他们对凶手的怀疑,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赵锋身上。”
杜构看著那触目惊心的四个血字,赞同道:“除了赵令史外,没有人知道徐熙与赵令史私下已经和解,所以在我们这些外人看来,赵令史对徐熙,应是抱有恨意的,且这种恨意,还是杀父之仇,举家流放之恨。”
“再加上秦无恙他们確实又在赵宅找到凶器一说到这里,杜构不由皱起眉头,回头看向被陆阳元扶的赵锋,道:“赵令史,你近期得罪过谁吗?从这血字,以及凶器来看,凶手明显是衝著你去的!”
听到杜构的话,刘树义与陆阳元,也都看向赵锋。
赵锋眉头紧锁,脸上不断闪过思索之色,片刻后,他摇头道:“我没有得罪过谁.”
“阿耶还在时,我就是在国子监求学,与人无爭。”
“阿耶出事后,只有他人欺辱我的份,我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而刘员外郎救下我后,我便一直跟著刘员外郎查案,別说与人结仇了,我和过去交好的友人,都没时间见面。”
杜构面露疑惑:“如此说来,你未曾与任何人结怨,既如此,凶手为何要如此算计陷害你?”
“难道—.”
他猜测道:“是你父亲得罪了谁,凶手將仇恨,放在了你的身上?”
“这—”赵锋摇了摇头:“阿耶只让我好好读书,並未与我说过太多他的事,所以我也不確定,他是否得罪过谁。”
杜构眉宇著,赵锋的回答,根本无法缩小凶手的范围。
刘树义见状,笑道:“杜寺丞莫要心急,我们还没有搜寻线索,或许等我们找完线索,一切真相,就自己浮出水面了。”
杜构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刘员外郎说的是,是我有些太心急了。”
现在他们不仅是自己在查案,秦无恙肯定也不会坐以待毙,而秦无恙掌握的线索比他们更多,杜构也是怕秦无恙抢了先,故此有些焦急。
但他也清楚,急是没有任何用处的,饭要一口一口吃,案子也是要脚踏实地一点一点查。
他稳住心神,与刘树义一起,仔细观察正堂。
正堂面积不大,装饰简单,没有多余的家具,具体情况一眼便能看清。
墙壁上掛著一幅画和一幅字,画与字的落款皆是徐熙自己。
字画下面,是四张小桌和三个矮凳。
除此之外,正堂內再无其他家具。
“三个矮凳?”
忽然,刘树义来到这些桌凳旁。
他依次从这些桌凳前走过,眼眸不由眯了一下。
“刘员外郎,哪里有不对劲吗?”陆阳元见刘树义神色有异,不禁问道。
“少了一个矮凳。”
刘树义摸了摸下巴:“是本就缺少,还是—被谁给拿走藏起来了?”
“藏起来?”
陆阳元一愜:“谁藏这破矮凳干什么?”
刘树义摇了摇头,道:“先找找,看看其他房间,或者院子里,是否有什么地方,多了一个矮凳。”
听到刘树义的话,赵锋当即向陆阳元道:“陆校尉,你把我放下,去找找吧,刘员外郎既然要找,肯定对案子有用。”
陆阳元不是墨跡的性子,闻言当即小心的让赵锋坐在矮凳上,之后便迅速向外走去。
杜构与刘树义对视了一眼,也跟著快步走出正堂。
陆阳元与杜构去了其他房间,刘树义则站在正堂门口,向院子看去。
“徐熙有强迫症,绝对受不了矮凳与桌子的数量无法对应,而且正堂是门面,招待客人的地方,矮凳缺少一个,也有损徐家形象,所以矮凳缺少一个,极大概率是凶手所为。”
“若真凶手藏起来的,他会藏在什么地方,才能確保不被我们轻易发现?”
“其他房间?”
“不行,来查案的人,不可能放过其他房间,如果多了一个矮凳,或者矮凳上有什么问题,不可能发现不了。”
“或者,带出徐宅?”
“可拿著一个矮凳逃离,並不方便——”
“那么——”
刘树义视线在院子里一寸寸扫过,因落雪的原因,地面白茫茫一片,再加上光线不明,他很难看清院子的全貌。
但这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身,径直向之前警过的堆放在墙边的木柴走去。
来到这堆四四方方,有如尺子丈量的木柴前,刘树义视线在上面仔细扫过。
“嗯?”
刘树义眸光一闪。
只见这堆木柴的最上方,被雪覆盖的地方,有几块木柴,较其他木柴凸出。
虽然只长了一点,可因其他木柴长短完全一致,所以仔细观察下,还是十分明显。
他心中有了猜测,直接伸手,拂去上面的落雪,而后將这几块木柴拿起,目光向上看去.—
“刘员外郎,没有啊!”
这时,陆阳元的声音响起:“我找过了所有房间,其他房间虽然也有矮凳,但与正堂的矮凳样式不同,我没有找到类似的矮凳。”
杜构也从一个房间走出:“我也没有找到。”
“无妨。”
听著两人的话,刘树义却是一笑,道:“我找到了。”
正堂內。
杜构和陆阳元看著刘树义组装那被劈成六块的矮凳,脸上都有著然之色。
陆阳元忍不住道:“竟然把矮凳给劈成了木柴,还堆放在那些木柴里,这谁能想到啊?”
刘树义笑道:“其实还是比较明显的,只是我们夜晚来此,光线也不好,所以较难发现,若是白天的话,我想只要用心去找,迟早能找到。』
陆阳元撇嘴道:“秦无恙他们肯定就没找到,否则也不至於还留在木柴堆里。”
杜构和赵锋也都赞同的点著头。
刘树义笑了笑,他一锤子落下,將矮凳的最后一根钉子钉好,道:“好了,復原了。”
眾人闻言,连忙向矮凳看去。
然后他们就发现,矮凳上方,竟然有著一个十分明显的血脚印!
“脚印?还是血脚印!”
陆阳元吃惊道:“我没看错吧?”
杜构眸光闪烁:“这就是矮凳被藏起来的原因?”
刘树义看了一眼脚印,又低头看了一眼地面上已经冻结的成片血跡,眯了下眼睛,忽然转头向赵锋道:“赵令史,把你鞋子借我一只。”
赵锋愣了一下,但他没有任何迟疑,当即脱下了一只鞋子。
他的鞋子是最常见的胡靴,靴筒很高,到小腿位置,尖头,外表面为羊皮製造,內衬毛毡,兼具舒適与御寒作用,只是赵锋的靴子应穿了许久,靴子周边磨损严重。
刘树义將靴子与矮凳上的血脚印比对,结果,令眾人皆不由吃了一惊。
“竟然一样”
陆阳元瞪大眼睛,忍不住道:“这脚印是凶手,还是死者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