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刑部。
睁开眼睛,看著不再陌生的房间,刘树义伸了个懒腰。
昨晚离开都亭驛时,时辰已经不早,他不忍回去打扰婉儿与常伯的好梦,便又是在刑部过的夜。
听著外面清脆的鸟鸣,刘树义盘点了一下昨晚的收穫。
抓住了假冒拔灼的贼人,出了藏匿在都亭驛的梁师都谍探,找到了朝廷一直在寻找的突谍探,获得了太子李承乾的好感,拉拢了崔麟,还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完美完成李世民交代的任务。
哦还有,秦无恙还被贬官两级这一夜,还真算得上大丰收。
刘树义笑了笑,神清气爽的起床穿衣。
走出房间,只觉得朝阳照在身上,都比往日暖和。
去后厨要来一盆温水,简单洗漱后,又在食舍吃了半个,喝了一大碗粥,刘树义这才精神抖数的向刑部司走去。
路上遇到同僚,这些同僚都连忙向他行礼问好。
昨晚他再破大案的消息已经传开,使得今日,刘树义再一次成为刑部最受瞩目的人。
这种事,刘树义早已轻车熟路,一边笑著回应同僚,让每一个人都如沐春风,一边快步离去,
免得被他们围起来问东问西,半天挪不动道。
直到进了自己的办公房,刘树义这才鬆一口气。
“原来太受欢迎,也是一种麻烦——“
他笑著摇了摇头,看著被赵锋搬来,整齐在书案上的卷宗,刘树义坐在书案后,就要开始处理今天的公务。
而这时,他忽然顿了一下。
他想起一件事比起往日,他今天好像少了一个环节。
他没偶遇钱文青,没看到钱文青那张嫉妒又不甘的苦瓜脸。
以前他每次立功或者升职时,都会与钱文青碰到,然后被迫在钱文青面前人前显圣。
今天没遇到钱文青,让他竟有些不习惯。
也不知道钱文青是不是怕遇到自己,故意在避著自己,若真是如此,那就很有意思了。
咚咚咚。
房门突然被敲响。
“员外郎。”
赵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吧。”刘树义收敛思绪,轻声道。
嘎吱一赵锋推门而入,刘树义拿起卷宗,隨意警了赵锋一眼,目光忽地一定。
看著赵锋身上那熟悉的青色官袍,刘树义笑道:“吏部文书到了?”
赵锋点头:“今早到的,下官已经正式成为刑部主事,陆校尉也正式进入刑部,成为令史。”
刘树义连连点头:“守得云开见月明,赵主事,恭喜啊!”
听到刘树义称呼自己为“赵主事”,赵锋心中说不出的感慨。
半年前,自己还为全家流放,能否活过下一年而忧愁。
现在,自己家族不仅恢復了清白,自己更是与阿耶一样,成为了大唐的官员,拥有了重现家族荣光的机会·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刘树义。
他不止一次在想,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拯救过天下,否则何以在此生最潦倒落魄的时候,遇到刘树义。
深吸一口气,赵锋十分郑重的,向刘树义行了一礼:“下官有今日,全赖刘员外郎器重与厚爱,下官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虚话,以后下官唯员外郎马首是瞻,只要员外郎有需要下官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纵使是死,下官也绝不推辞!”
刘树义闻言,直接起身,扶起赵锋。
他笑道:“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世事无常,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从绝境的泥沼中爬起,也不是每一个跌倒的人,都能重新站起来並且愿意继续奔跑赵锋,你能有今日,全是你应得的。”
刘树义的认同与理解,更让赵锋內心感动但他知道,若再说什么感谢的话,就未免显得太过生分,他与刘树义之间,確实没必要说这些。
一切恩情,记在心里,付诸行动,便比什么都好。
两人简单寒暄后,刘树义重新坐回书案后。
赵锋这时道:“员外郎,你猜下官刚刚来找你时,遇到了谁?”
看著赵锋有些得意的样子,刘树义心中微动,猜测道:“钱文青?”
“是!”
赵锋说道:“下官来时,便见钱文青小心翼翼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命人警惕的去前面查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执行什么危险任务呢。”
“什么危险任务?他是怕遇到我吧?”
赵锋哈哈一笑:“下官觉得是,因为下官遇到他时,问他有没有见到员外郎,他理都没理下官,就仿佛脚下踩在热锅上一样,几乎是跑著离开的。”
刘树义神情有些古怪,没想到还真被自己猜中了。
钱文青还真是在躲著自己。
估计钱文青也觉得巧合吧,怎么每次自己立功升职时,都会倒霉的遇到自己。
他笑著摇了摇头,又道:“杜公来刑部了吗?”
赵锋说道:“下官刚刚从杜僕射办公房外经过,没有见到杜僕射。”
杜如晦不仅是刑部尚书,同时也是尚书右僕射,在尚书省也有固定的办公之地,所以杜如晦不是每一天都会来到刑部。
刘树义倒也不意外,他道:“若是杜公来了,告诉我一声。”
“是。”赵锋点头。
刘树义笑道:“行了,你刚晋升主事,很多事需要了解,去忙吧,若是有事我会叫你,今晚若是没什么事,我设宴,为你庆祝。”
赵锋连忙道:“怎能让员外郎请我,既然是为下官庆贺,也该是下官请员外郎。”
“你刚晋升,俸禄还没发呢,手里能有多少铜板?”
刘树义摆手,道:“而且昨日你们帮我,我也需要感谢你们,就当两件事放在一起庆贺吧,我意已决,你別推辞了。”
赵锋知道刘树义是为自己省钱,自己也確实拮据,他心中感动,不再多说,重重点头。
刘树义处理卷宗的速度很快,仅半日,便將所有卷宗处理完毕。
用过午膳后,得知杜如晦仍未来刑部,他便开始抄录古籍《连山》。
按照计划,刘树义准备將《连山》分成五份。
秘密选择五个擅长下卦之人,让其阅读,然后让他们对《连山》內容给出理解,之后再將这五份解读后的內容匯总,以他山之石攻玉。
来確认《连山》的秘密,是否需要完整理解其內容才能破解。
《连山》书籍並不算厚,也就比《论语》厚些许。
但因其內容晦涩难懂,刘树义看一眼没法记住太多,所以抄录速度並不快。
一下午,他手腕都抄的发酸,也才堪堪抄写完五分之一。
而这,还是前身这些年一直被钱文青刁难,天天抄录卷宗练出的速度,若是其他人,估计会更慢。
“以现在的速度,还需要四天才能全部抄完,若是晚上回去也继续抄录的话,速度会更快—.
刘树义点了点头,《连山》现在在他手里,他已经比妙音儿背后之主占据的优势更多,所以他也不著急,对他来说,稳扎稳打,不走弯路,比什么都重要。
將《连山》与抄录好的內容收起,放入怀中贴身保存,刘树义整理了下书案,便离开了办公房今日没有案子,晚上难得有时间,可以宴请程处默他们,好好给赵锋庆祝一下,同时也趁热再拉近与崔麟的关係,早日把崔麟拉进自己的阵营。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回想著昨晚的酒席,刘树义不由揉了揉脑袋。
程处默这廝,忒不安好心,还想把自己灌醉,看自己出丑。
只可惜,他的把戏,没玩过自己,到最后,程处默比自己上一次醉的还厉害,是被陆阳元与赵锋架著离开的。
刘树义笑著起身。
走出房门,就见穿著一袭绿色衣裙,充满青春气息的漂亮丫鬟婉儿,正指挥著一些工匠打扮的人,向院子里搬东西。
“婉儿,你们这是?”刘树义好奇询问。
婉儿见到刘树义,灵动的眼眸顿时弯起,她说道:“昨日又有一些原本强占刘家铺子的人,主动归还这些年欠下的租金,常伯说少爷这些年过的太苦,要为少爷重新装饰一下臥房与书房,让少爷与那些大家子弟一样,过的舒適舒服。”
又有人送来拖欠的租金—
刘树义这段时间太忙,以至於他都分不出精力来收拾那些见刘家落魄,就落井下石的那些白眼狼。
没想到他们还挺有眼力见,知道刘家已有起势,便连忙主动示好。
不过若这样,就想让过去的仇怨消除乾净,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
刘树义道:“让常伯记好他们都是哪一天送来的钱財,是只有租金,还是也补上了欠款的利息让常伯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改日我有时间,我会根据帐簿,与他们好好聊聊。”
婉儿並不觉得刘树义这样做是础础逼人,毕竟太清楚,那些人以前是如何租到刘家亚铺並,
刘家对他们个著怎样亚帮仆,他们这几年又是如何欺负落魄亚刘家,勾结外人私吞刘家铺並亚。
瓷扬起秀气白暂亚拳头,道:“少爷去找他们时,带上我,他们若是不认错,我帮少爷打他们,保证让他们悔恨终身。”
刘树义深深看了婉儿一眼,这一刻,他竟不觉得婉儿是在开玩笑。
以婉儿亚神秘与本事,说不得真亚会让那些白眼狼后悔一辈並。
他笑道:“好啊,到时候就仰仗婉儿女侠了。”
婉儿嘻嘻一笑。
刘树义想了想,道:“不仅我亚房间要重新装饰,你亚房间,常伯亚房间,还个我兄长亚房间,都要重新装饰一番,若是常伯捨不得钱財,你就告扶常伯,说刘宅现在就我们几人相依为命,
对我来说,你们不是下人,而是亲人。”
“若我只顾著自己好受,而不管亲人,我阿耶阿肯定会怪我,以后我去了地下,被阿耶阿仿责怪,那就是常伯亚责任。”
婉儿眼眸一亮,拍手道:“还是少爷最了解常伯,这下常伯绝对不会拒绝。”
刘树义笑了笑,道:“行了,你忙吧,我去高漱,吃过饭后,就去刑部了。”
吃过婉儿亲手为他准备的丰盛早膳,刘树义牵出马匹,准备去往刑部。
他刚出刘宅大门,忽然听到一阵急促亚马蹄声传来。
刘树义循声望去,便见陆阳元正策马向他驶来。
“刘员外郎。”
陆阳元来到刘树义身前,连忙翻身下马,道:“杜仆丁个令,让你立即出城,去往城南四十里处亚翠华山。”
“翠华山?”
刘树义眉头一挑,顿时意识到亻什么意外发生了。
否则杜如晦不会等不及自己去刑部,而直亨让陆阳元策马找自己。
他说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阳元重重点头:“今早,长安县尉王硅命人来刑部送信,说个人向长安县衙报案,昨晚翠华山內一座废弃神祠內,忽然出现神光,惊动了周围村民。”
“村民早上去往神祠查看,结果发现“神祠內亚神像,消失不见,而原本神像亚位置,1著一块巨大亚黑色石碑,石碑上写著十六个大字一一”
他深吸一口气,因太过紧张,声音都发紧,道:
“得位不正,终遭天谴,公言正统,重临君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