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青铜铃音撕破凝滯的晨雾,尖锐得如同厉鬼的指甲刮过生锈的铁皮!这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直透骨髓、撼动魂灵的邪异穿透力。空气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带著微弱青铜光泽的涟漪!
时间被粗暴地扯断了弦。
“先生”脸上那副温文尔雅、掌控一切的面具,在铃声炸响的瞬间,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咔嚓”一声碎裂殆尽!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里面翻涌的不再是智珠在握的从容,而是猝不及防的惊愕与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怒!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藏青马褂的下摆第一次显得有些狼狈地拂动。
而斜后方,那根裹挟著恶风、离唐龙后心不足三寸的枣木拐杖,像是被无形的冰墙冻结,硬生生悬停在半空!易中海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抡中,剧烈地一颤!那张僵硬如石的脸庞上,五官痛苦地扭曲、抽搐,像是在上演一场无声的、惨烈的拉锯战!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握住拐杖的手臂疯狂颤抖,杖头滴落的暗金液体失去了稳定的轨跡,胡乱地溅落在枯叶和泥土上。
“锁灵反噬!” “先生”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平素的温润低沉,拔高变调,带著一种被螻蚁掀翻棋盘的狂怒,“你竟敢唤醒『它』?!”
他口中的“它”,在唐龙身后给出了惊天动地的回应!
“嗡——隆——!”
大地在呻吟!唐龙背靠的那棵盘根错节的巨大老槐树,在急促的铃音刺激下,如同沉睡万年的地底巨魔被强行惊扰!虬结在地表的树根疯狂地隆起、扭动,像一条条被激怒的黑色巨蟒!粗壮的树干內部,传来沉闷而暴烈的撞击声,如同有巨锤在擂击朽木的棺槨!厚实的树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咔嚓嚓”一声脆响,靠近根部的位置猛地炸裂开来!
木屑纷飞!一股浓烈到足以让活人窒息、让草木瞬间枯萎的尸腐恶臭,如同积鬱了千百年的毒瘴,轰然喷薄而出!紧接著,一只乾枯、漆黑、指甲尖锐弯曲如同精钢鹰爪、表面布满斑驳暗绿色铜锈的手臂,裹挟著粘稠的黑气,如同从地狱最深处探出的復仇之爪,猛地从那炸开的树洞中伸了出来!
目標,赫然是那根悬停在唐龙身后、滴淌著暗金液体的枣木拐杖!那尸爪的速度快逾闪电,带著积鬱了无尽岁月的滔天怨毒和一种对那暗金气息本能的、刻骨的仇恨,五指箕张,撕裂空气,狠狠抓下!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湿腻腻的闷响!
尸爪没有半分凝滯,漆黑尖锐的指爪如同热刀切牛油,瞬间洞穿了易中海握杖的手腕!粘稠发黑、散发著恶臭的污血混合著同样暗金色的诡异液体,如同开了闸的毒泉,猛地喷射而出!有几滴甚至溅到了唐龙的后颈,冰凉刺骨,带著强烈的腐蚀感!
“呃啊——!”
易中海口中终於爆发出非人的惨嚎!那声音扭曲变形,仿佛不是从他的喉咙,而是从他体內某个被强行撕裂的部位挤出来的!他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疯狂地痉挛、抽搐!那空洞死寂的双眼猛地翻白,隨即又被一种极致的痛苦和瞬间涌入的清明所取代!
“表侄跑…!” 易中海脸上的肌肉扭曲著,眼神在极致的痛苦中挣扎出最后一丝属於“易中海”的焦急和绝望,他仅存的意识在咆哮,试图挣脱那无形的操控,用尽全身力气,將那只未被洞穿的手猛地推向唐龙!
这一推力量极大,饱含著垂死挣扎的爆发力!唐龙本就靠树而立,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得一个趔趄,身体失去平衡,猛地向前扑倒!这一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另一道无声无息袭来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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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啦!”
一道细如髮丝、却凝练如实质的暗金色光线,几乎贴著唐龙后脑勺的髮丝擦过,將他刚才倚靠位置的老槐树干瞬间洞穿!留下一个边缘光滑、冒著缕缕淡金色烟气的细小孔洞!是“先生”!他在惊怒之下,竟不顾槐树异变,悍然出手偷袭!
“找死!” “先生”见偷袭落空,眼中戾气暴涨,那温文尔雅彻底被狰狞取代!他左手残缺的小指处,暗金光芒疯狂闪烁,如同一个微型的漩涡引擎!更多的暗金丝线如同毒蛇吐信,在他指尖凝聚,眼看就要再次爆发!
然而,那从槐树中探出的尸爪,在洞穿易中海手腕、污染了暗金液体的瞬间,仿佛被彻底激怒!它猛地一甩!易中海如同一个破麻袋,惨叫著被甩飞出去,重重砸在胡同的砖墙上,生死不知!尸爪的目標,瞬间锁定了那散发出强烈暗金气息的源头——金丝眼镜的“先生”!
“吼——!”
一声不似人声、仿佛无数冤魂在朽木棺槨中齐声尖啸的恐怖嘶吼,从槐树炸裂的树洞深处传来!伴隨著这声嘶吼,更多的、裹挟著粘稠黑气的枯槁尸爪,爭先恐后地从树洞中探出!紧接著,一个被无数虬结树根缠绕、勉强拼凑出人形的黑影,挣扎著、撕裂著树干,硬生生要从那禁錮了它不知多少岁月的槐木牢笼中挤出来!腐烂的布片、乾枯的骨节、暗绿色的铜锈…正是聋老太的真身尸骸!此刻,它被青铜铃鐺强行唤醒,被暗金气息彻底激怒,化作了最纯粹的、只为毁灭而存在的凶煞!
无数条带著粘液、缠绕著怨气的漆黑槐树根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深海巨怪触手,从翻涌的泥土中暴射而出!一部分卷向那些致命的暗金丝线,如同巨蟒缠身,发出“滋滋”的腐蚀对抗声;更多的则如同狂舞的黑色长鞭,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铺天盖地地抽向“先生”!
整个槐树胡同瞬间变成了炼狱!尸吼、根须破空声、暗金能量湮灭的滋滋声、砖石被抽碎的爆裂声、还有易中海若有若无的痛苦呻吟,混乱的能量乱流捲起腥臭的泥土和腐烂的落叶,形成一场小型的、污浊的旋风!
“混帐!” “先生”怒极,金丝眼镜早已歪斜,藏青马褂上沾满了泥污和飞溅的暗金黏液。他身影在狂舞的根须和尸爪间鬼魅般闪动,残缺小指处射出的暗金光束不断切割著袭来的根须,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但断裂的根须瞬间又有新的涌上,无穷无尽!那槐树根须似乎与聋老太的尸骸怨气完全融为一体,带著一种不死不休的疯狂!他几次试图靠近唐龙,都被更狂暴的根须和尸爪逼退,甚至有一次,一只尸爪险险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三道深可见骨、边缘迅速腐烂发黑的恐怖爪痕!
“啊!” “先生”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嚎,那爪痕带来的不仅是剧痛,更有一股阴冷霸道的尸毒疯狂侵蚀!他脸上的优雅从容彻底被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取代。他死死地盯著那个在风暴边缘、正挣扎著爬起来的唐龙,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第108號!你逃不掉!源种终將……” 他嘶吼著,声音被淹没在根须的狂啸中。他猛地一跺脚,脚下地面诡异的塌陷,形成一个旋转的暗金色漩涡。他最后怨毒地剜了唐龙一眼,身体如同沉入泥沼,瞬间被那暗金漩涡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浓烈暗金气息和那句充满诅咒意味的、未尽的威胁。
强敌暂退,但危机远未解除!
唐龙刚挣扎著半跪起来,胸口如同压著千斤巨石,每一次呼吸都带著血腥味和心口青铜钉的冰冷锐痛。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股更加阴森、更加暴戾的恐怖气息,如同极地的寒潮,猛地將他锁定!
他艰难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