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坐標信息,如同最后遗言般,突兀地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开:
【北纬39°54'27“,东经116°23'16“,误差半径:5米…】
这信息来得毫无徵兆,却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制力,瞬间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是龙哥最后传递出来的,还是那本一闪而逝的诡异典籍留下的线索?傻柱不知道,但这串冰冷的数字,此刻却成了无边黑暗中的唯一坐標,一根飘荡在他眼前的、不知是救赎还是更恐怖陷阱的蛛丝。
他必须抓住它!为了龙哥,也为了自己体內这隨时可能把他炸成碎片的鬼东西!
“龙哥,咱们换个地方…” 傻柱咬著牙,用那只相对“听话”的右手,艰难地將唐龙冰冷沉重的身体翻转过来,试图將他背起。唐龙的身体软绵绵的,毫无生气,小腹那个恐怖的伤口看得傻柱心头又是一阵绞痛。
体內狂暴的暗金能量因为他的情绪波动再次躁动起来,左臂不受控制地抽搐,指尖又有暗金能量开始不受控制地溢出。
“妈的安分点!” 傻柱低吼一声,额头青筋暴跳,用尽意志强行压制。他尝试调动起刚刚摸索到的那一丝“驾驭感”,引导著那股混乱的力量灌注到双腿。瞬间,一股爆炸性的力量从酸软的双腿中涌出,但同时伴隨著肌肉纤维被强行撕裂般的剧痛!
他闷哼一声,一个趔趄,差点带著唐龙一起栽倒。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腥味在口中瀰漫,强迫自己站稳。这感觉太糟了,就像驾驶著一台隨时会散架、引擎过热的破机器赶路。
他放弃了优雅的背负姿势,改为更吃力的拖拽,用右臂死死箍住唐龙的上半身,左臂则彆扭地垂在身侧,努力压制著那股躁动。他就这样,拖著自己濒临崩溃的身体,拖著兄弟冰冷的躯体,如同两个被命运丟弃的破麻袋,一步一个血印(混杂著他自己的汗血和唐龙伤口渗出的污渍),踉踉蹌蹌地朝著屠宰场外那片被暮色笼罩的荒野挪去。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身后留下两道深深拖曳的痕跡,混合著血污、泥泞和他体內偶尔失控逸散出的、灼烧地面的暗金能量火星。
荒野的风带著深秋的寒意,吹在傻柱汗湿血污的身上,刺骨的冷。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暗金能量在体內左衝右突,时而带来短暂的、非人的力量,让他能多走几步,时而又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跪倒。每一次力量的失控爆发,都让他感觉自己离彻底变成怪物的深渊又近了一步。
终於,在东方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时,他看到了坐標指向的地方。
那不是什么神秘的地下基地入口,也不是什么隱世高人的洞府。
那是一座矗立在荒郊野岭边缘,看起来颇有年头的殯仪馆。
灰色的水泥围墙斑驳脱落,高大的烟囱沉默地指向微亮的天空,几栋低矮的砖混结构建筑在晨雾中显得格外阴森肃穆。锈跡斑斑的大铁门紧闭著,旁边掛著一块掉了漆的木牌——“八宝山殯仪馆”。
傻柱:“???”
他拖著唐龙,站在冰冷的晨风中,看著眼前这栋象徵著生命终点的建筑,大脑一片空白。龙哥拼死换来的坐標,就是这鬼地方?误差半径五米?意思是让他俩直接躺进去省得別人搬了?
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冲淡了悲痛和身体的剧痛,傻柱甚至有点想笑,儘管这笑比哭还难看。是哪个缺了大德的傢伙,把这么重要的玩意儿定位到火葬场来了 这他妈的算哪门子的“备用能源节点” 烧锅炉用的吗?
就在这时,他体內那股狂暴的暗金能量,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变得极其活跃!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鱼群,疯狂地衝击著他的意识,左臂的暗金纹路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一股强大的、不受控制的吸力猛地从他左手掌心爆发出来!
目標,赫然是殯仪馆那扇紧闭的、锈跡斑斑的大铁门!
“操!別搞事!” 傻柱亡魂大冒,拼命想压制,但这一次,能量的躁动远超之前!仿佛这殯仪馆地下埋藏著吸引它们的磁石!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
傻柱的左手掌心並未触碰到铁门,但那扇厚重的大铁门,连同门框周围的水泥墙体,如同被一柄无形的、裹挟著暗金能量的巨锤狠狠砸中!瞬间扭曲变形,向內爆裂开来!破碎的水泥块和扭曲的钢筋铁条四处飞溅,烟尘瀰漫!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如同惊雷!
“谁?哪个不长眼的敢砸殯仪馆的门?偷尸体的现在都这么囂张了吗!” 一个带著浓重起床气、破锣般的嗓子从门卫室里炸响。
紧接著,一个穿著皱巴巴蓝色工装、头髮乱得像鸡窝、趿拉著塑料拖鞋的乾瘦老头,手里还端著一个冒著热气的搪瓷缸子(里面飘著几根茶叶棍),骂骂咧咧地冲了出来。他睡眼惺忪,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拆迁”动静给硬生生嚇醒的。
当他衝出烟尘,看清门口景象时,骂声戛然而止。
他看到的是一个十二三岁、但浑身浴血、皮肤下还闪烁著诡异暗金纹路的男孩,正艰难地拖著一个生死不知、小腹有个恐怖伤口的人。而殯仪馆那扇足以防卡车衝撞的大铁门,此刻像个被顽童捏扁的易拉罐,悽惨地扭曲在废墟里。
老头手里的搪瓷缸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浑浊的茶水溅了一裤腿,他张大了嘴,眼睛瞪得溜圆,下巴上的鬍子都在哆嗦,活像见了活鬼。他看看傻柱身上闪烁的暗金纹路,又看看那扇扭曲成抽象艺术品的铁门,最后目光落在唐龙小腹那明显非人类能造成的伤口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乾二净。
“妈…妈耶…” 老头喉咙里挤出两个不成调的音节,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哆嗦著手指著傻柱,嘴唇翕动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傻柱也懵了,看著自己还在不受控制逸散暗金能量的左手,又看看嚇瘫的老头,再看看身后废墟般的铁门,最后目光落在唐龙毫无生气的脸上。
坐標没错,地点也对。
但这开局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就在这时,他体內那股狂暴的暗金能量,在轰开大门宣泄了一部分后,並未平息,反而更加兴奋地朝著殯仪馆院內的方向剧烈涌动!仿佛在那几栋停尸间和告別厅的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召唤著它们!
傻柱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这鬼地方下面,到底藏著什么玩意儿?龙哥用命换来的“备用能源节点”,该不会是什么更邪门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