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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祭坛下的眼睛

冰冷的石阶向下延伸,如同巨兽的喉管,吞噬著最后的光线。浓烈的土腥气混杂著某种更深沉、更古老的铁锈与血腥混合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唐龙喉头髮紧。断指处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抽搐,冰蓝能量艰难地封堵著伤口,却无法完全隔绝那钻心的折磨。

他扛著傻柱,如同扛著一袋浸水的沙,每一步踏在布满湿滑苔蘚的石阶上,都发出沉闷的迴响,在死寂的通道中无限放大。身后,火神庙入口方向传来的撞击声、冰晶碎裂声、军统士兵的呼喝和枪声,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喧囂,被厚重的石壁迅速隔绝、拉远,只剩下模糊沉闷的余音。

向下!只有向下!

石阶陡峭,盘旋深入。空气愈发冰冷、潮湿、沉重,带著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两侧粗糙的石壁上,凝结著厚厚的、冰冷刺骨的白霜,散发著幽幽的微光,勉强照亮脚下不足一米的范围。更深处,是无边无际、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一个世纪。肩上的傻柱身体越来越冷,那只乌黑的右臂散发出的腐败气息愈发浓烈,混合著蚀脉之力残留的混乱波动,如同跗骨之蛆,持续侵蚀著唐龙的心神和冰蓝本源。小腹疤痕处的灼痛感从未停止,冰蓝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终於,脚下的石阶到了尽头。

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得超乎想像的地下空间,如同被掏空的山腹,呈现在唐龙眼前。

空间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由某种暗红色岩石垒砌而成的圆形祭坛。祭坛表面布满刀劈斧凿的古老纹路,早已被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污垢层层覆盖,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与绝望气息。

祭坛中央,並非空无一物。

那里,矗立著一个东西。

一个巨大的、足有两人高的、通体布满斑驳铜绿的——青铜铃鐺!

铃身沉重古朴,线条粗獷,表面雕刻著无数扭曲、痛苦、如同被束缚灵魂般挣扎哀嚎的人形浮雕。无数岁月的侵蚀下,浮雕大多模糊不清,却更添几分诡异阴森。铃口朝下,幽深如同通往地狱的入口。

更令人心悸的是,七根粗如儿臂、闪烁著污秽暗金光芒的金属锁链,如同巨蟒般从祭坛周围的黑暗中延伸出来,一端深深嵌入祭坛边缘的暗红岩石,另一端则如同活物的触手,死死缠绕、捆缚在巨大的青铜铃身之上!

锁链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不断搏动流淌的暗金色符文,每一次搏动,都伴隨著锁链发出低沉、令人牙酸的“嗡…嗡…”震颤!仿佛有某种恐怖的力量被强行禁錮在铃鐺內部,正疯狂地挣扎、衝撞!

暗金锁链绷得笔直,在铃身的剧烈震颤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每一次震颤,都有一股冰冷、混乱、充满无尽贪婪与毁灭欲望的意志波动,如同实质的衝击波,狠狠扫过整个地下空间!

唐龙的心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窒息感瞬间袭来,小腹那道冰裂纹路的疤痕更是如同被投入滚油,传来前所未有的剧烈灼痛,冰蓝光芒疯狂闪烁、摇曳,仿佛隨时会被这恐怖的意志波动彻底压灭、同化!

这铃鐺…这锁链…这祭坛…与屠宰场血槽下的污秽铃鐺,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恐怖,是源头,是《源狩典》坐標指向的真正核心!

“呃…嗬…” 肩上,一直昏迷的傻柱,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他那只被死气侵蚀的乌黑右臂,皮肤下残留的蚀脉之力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疯狂地闪烁起暗金色的光芒,这光芒与祭坛上那七根搏动的暗金锁链,產生了剧烈的共鸣!

嗡——!!!

似乎感应到了傻柱体內同源力量的躁动,巨大的青铜铃鐺猛地发出一声沉闷到灵魂深处的悲鸣,铃身的震颤骤然加剧,缠绕其上的七根暗金锁链猛地绷紧,锁链表面的暗金符文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污秽的暗金能量乱流,如同决堤的冥河,猛地从铃口喷涌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地下空间!

噗通!

唐龙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和能量衝击狠狠掀翻在地,他死死护住肩上的傻柱,两人一同滚落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断指处的剧痛和內臟的翻江倒海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一口鲜血再次涌上喉咙。

傻柱脱离了唐龙的压制,身体如同被电击般剧烈地弹动、痉挛,他那只闪烁著暗金光芒的乌黑右臂,不受控制地高高抬起,五指箕张,对准了祭坛中央那剧烈震颤的青铜巨铃!

一股混乱、狂暴、带著傻柱自身痛苦意志和蚀脉本源的暗金能量流,如同受到召唤,疯狂地涌向那只手臂,试图挣脱躯壳的束缚,投向那巨大的铃鐺!

“柱子,不!” 唐龙目眥欲裂,挣扎著想要扑过去阻止!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异变陡生!

祭坛下方,那片被巨大青铜铃鐺阴影笼罩的、最为深邃的黑暗中,毫无徵兆地,亮起了两点光芒。

不是暗金的邪异,也不是冰蓝的纯净。

而是两点幽绿色的、如同磷火般冰冷燃烧的光芒!

光芒悬浮在离地数尺的高度,如同两盏漂浮在幽冥中的鬼灯。

紧接著,两点绿光微微晃动了一下,缓缓地、无声地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中间更深的黑暗轮廓。

那轮廓赫然像是一只巨大无比、缓缓睁开的——竖瞳!

一股远比青铜铃鐺和暗金锁链更加古老、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宇宙意志甦醒,带著俯视螻蚁般的漠然和一丝被惊扰的不悦,无声地笼罩了整个地下空间!

傻柱那只指向铃鐺、疯狂闪烁暗金光芒的手臂,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瞬间冻结,狂暴的蚀脉之力瞬间偃旗息鼓,他抽搐的身体猛地僵直,喉咙里的嗬嗬声戛然而止!

唐龙浑身冰冷,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挣扎著抬起头,布满血污和冰霜的脸上,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缩成了针尖!

祭坛下的黑暗中,那只由两点幽绿鬼火勾勒出的巨大竖瞳,正无声地注视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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