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罗诗琪抬起头，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为你骄傲，真的。只是“”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们才结婚不久——”

王建业停下脚步，將妻子拥入怀中。

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雪膏香气，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

“我会儘快回来，”他在她耳边轻声承诺，“而且，说不定以后你也能一起去。”

罗诗琪在他怀里点点头，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了一会儿。

盛夏午后，一汽厂家属院被热浪裹挟著，连树梢的知了都叫得有气无力。

红砖楼前的空地上，几个孩子无精打采地跳著皮筋，汗水把他们的蓝布褂子浸得深一块浅一块。

陈昊跑回家，从五斗柜最上层够下作业本和铅笔盒，又偷偷抓了把晒在窗台上的山楂干塞进口袋。

王建业家的门虚掩著，飘出淡淡的茉莉茶香。

陈昊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罗诗琪清泉般的声音：“建业，把风扇关小点，当心著凉。”

接著是王建业带著笑意的回应：“你昨天还嫌热，今天又怕凉，真是———·

陈昊突然有些胆怯，他在门口蹭了蹭球鞋上的泥，才轻轻叩响门板。

“谁呀？”罗诗琪拉开门，看见是陈昊，眼晴弯成了月牙，“昊昊来啦？快进来，外头热吧？”

她今天穿著淡蓝色的確良衬衫，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发梢隨著风扇送出的风轻轻晃动。

陈昊的视线立刻被墙角那台华生牌电风扇吸引过去一一它正在摇头，把清凉均匀地洒向房间每个角落。

王建业正坐在藤椅上看图纸，见陈昊进来，把铅笔夹在耳后：“哟，小数学家今天怎么有空来？”

“王叔—.”陈昊把作业本递过去，眼晴却黏在风扇上挪不开，“这道分数题我不会—”

他的谎话说得磕磕绊绊，鼻尖上还掛著汗珠。

王建业和罗诗琪交换了个眼神，嘴角微微上扬。

“过来坐。”

王建业拍拍身边的板凳，故意把风扇转向另一边，“先看题。”

陈昊失望地“哦”了一声，磨磨蹭蹭地坐下，时不时偷瞄那台被转走的风扇他的作业本上歪歪扭扭写著“3/4+5/6=”，铅笔印子力透纸背，显然之前擦改过很多次。

王建业拿起铅笔在草稿纸上画起示意图：“你看，分数相加要先通分——.”

他的声音温和沉稳，像车床运转时那种令人安心的节奏。

陈昊强迫自己盯著图纸，可耳朵却捕捉著风扇摆头时“咔嗒”的机械声。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大腿上画著圈，模仿扇叶转动的轨跡。

罗诗琪端来两杯凉白开，玻璃杯外壁凝著水珠。

她看见陈昊心不在焉的样子，抿嘴笑了：“建业，让孩子歇会儿吧。”

说著把风扇转回来些，凉风立刻拂过陈昊汗湿的刘海。

男孩舒服地眯起眼，像只被挠下巴的猫。

“谢谢诗琪阿姨！”陈昊趁机凑近风扇，让风吹鼓了他的衣领。

王建业无奈地摇头，用铅笔轻轻敲了敲作业本：“做完这三道题，奖励你吃。”

他从抽屉里摸出颗水果，玻璃纸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

这个诱惑果然有效。

陈昊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回到分数运算上。

汗水顺著他的太阳穴滑下来，在作业本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不急，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