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业帮岳父系上领带，手指灵活地打著温莎结，“您看，多衬您的气质。”

罗工走到穿衣镜前，不自然地扯了扯领带：“多少年没系这玩意儿了———“

镜中的自己似乎年轻了几岁，让他想起二十多年前刚进厂时的模样。

“老罗！”

秦副厂长的大嗓门从客厅传来，“你这寿星躲屋里照什么镜子呢？快出来喝酒！”

餐厅里，圆桌上已经摆满了菜看。

中央的红烧肉泛著诱人的酱色，旁边是金黄的炸藕盒，翠绿的蒜蓉菠菜，还有冒著热气的清蒸鱼。

在这个时代，算是非常的丰盛了。

陈玉玲正往桌上端一盘红油耳丝，晶莹的耳片裹著红亮的辣油，撒著翠绿的香菜末。

“都坐都坐！”罗工招呼大家入座，自己坐在主位。

王建业特意让罗诗琪坐在靠暖气的位置，又给她垫了个软垫。

秦副厂长拧开酒瓶，浓郁的酒香立刻瀰漫开来：“来，老罗，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他给每人面前的杯子都倒满，透明的酒液在玻璃杯中荡漾。

眾人举杯，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罗工环视一圈，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我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参与建设一汽厂，还有就是—.”

他看向王建业和罗诗琪，“有你们这些好孩子。”

王建业喉头髮紧，赶紧夹了块鱼腹肉放到岳父碗里：“爸，您尝尝这个，诗琪特意瞩咐少放盐。”

“啊！辣死了！”十二岁的陈昊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小手拼命扇著通红的嘴巴。

他面前的凉拌木耳上沾著鲜红的辣椒末，辣得他眼泪直流。

“活该！”

陈玉玲急忙递过凉开水，“让你偷吃！”

她转头对眾人解释，“这孩子隨他爸，一点辣都沾不得。”

酒过三巡，话题转到了厂里的桑塔纳项目。

秦副厂长抿了口酒，面色微：“建业啊，部里对咱们的项目很重视，张部长特意打电话来问进展。”

王建业放下筷子：“变速箱的噪音问题已经解决了，陈副主任想出了个绝妙的主意。”

他看向陈玉玲，后者得意地挑了挑眉。

“什么主意？”罗工好奇地问。

陈玉玲接过话茬：“我在同步器锥面上加了微小的锯齿纹，就像这样—“

她用筷子蘸了酒，在桌面上画了个简图，“摩擦係数提高了30%。”

“妙啊！”罗工拍案叫绝，“这丫头，不愧是清华毕业的！”

陈昊趁机又偷了块藕盒，被陈玉玲瞪了一眼。

小傢伙吐了吐舌头，乖乖坐好。

饭后，女人们收拾碗筷，男人们坐在沙发上抽菸。

王建业挽起袖子帮罗诗琪洗碗，泡沫水溅到他新买的手錶上。

“別动。”

妻子用围裙角轻轻擦拭錶盘，这个动作让他心头一暖。

窗外飘来炸丸子的香气，陈昊扒著厨房门咽口水：“妈，咱们家什么时候炸年货啊？”

“就知道吃！”陈玉玲戳了下儿子的额头，“等元旦放假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