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保温桶,温热的手掌贴上王建业的额头,“没发烧啊。”
“数据出了点问题。”
王建业勉强笑笑,接过妻子递来的饺子,却食不知味,“你怎么来了?路上这么滑—.”
“爸包的饺子,非让我送来。”
罗诗琪打开保温桶,香气立刻瀰漫开来,“趁热吃,我带了醋。”
她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愁眉不展,便轻声道:“我先回去了,晚上再给你们送饭。”
王建业送她到门口,突然拉住她的手:“诗琪——对不起,刚回来就——
“说什么傻话。”
罗诗琪脚吻了吻他的下巴,“我和孩子都好著呢,你专心工作。”
她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了,邓雪说广播站想採访你们团队,我推说等会议结束再说,行吗?”
王建业点点头,目送妻子小心翼翼地踩著积雪走远,心里既温暖又酸涩。
回到办公室,冯猛正好放下电话,脸色古怪:“王工,问清楚了。
是他们抄录时把小数点看错了,原始记录没错。”
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
王建业揉了揉太阳穴:“立刻重新整理这部分数据,重点標註出来。”
他看了看手錶,已经下午三点了,“今晚恐怕要加班。”
接下来的日子像上了发条。
白天,王建业带著团队反覆修改报告內容,测试幻灯片效果;
晚上,他独自伏案修改发言稿,常常工作到凌晨。
罗诗琪每晚都来,有时带著热汤,有时是刚蒸好的包子,安静地坐在角落织毛衣,直到丈夫忙完才一起回家。
第七天深夜,王建业正在勘酌一段关於技术推广难度的措辞,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
他以为是妻子来了,头也不抬地说:“再等十分钟,这段马上——“”
“建业啊。”
熟悉的苍老声音让他猛地抬头。
罗工站在门口,手里端著个冒著热气的塘瓷缸,“诗琪有点低烧,我让她先睡了。”
他把缸子放在桌上,是王建业最爱的红枣茶,“你也別太拼,还有三天呢。”
王建业立刻站起来:“诗琪怎么了?我去看看——“”
“坐下。”
罗工按住他的肩膀,“孕妇感冒很正常,医务室看过了,说多休息就行。”
老人嘆了口气,“她知道你担心,特意让我来告诉你別慌。”
他指了指搪瓷缸,“趁热喝,诗琪煮的。”
王建业捧著缸子,红枣的甜香混著淡淡药香。
他突然发现岳父的白髮又多了,在灯光下像覆了一层霜。
“爸,这段时间多亏您照顾诗琪—”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罗工摆摆手,目光落在摊开的稿纸上,“写到哪里了?”
“技术推广的社会意义这部分。”
王建业指著一段文字,“我想强调工人福祉,不仅仅是生產效率—
罗工戴上老镜,仔细读了一会儿,突然说:“加一句'让老师傅们干了一辈子的手不因技术淘汰而失去价值。”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姜师傅那天跟我说,他学plc时手抖得连按钮都按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