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业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发现罗诗琪靠在沙发上睡著了，手里还著校对到一半的稿子。

他轻轻取下稿纸，看到她用红笔细致標註的每一处修改，连標点符號都不放过，

“建业———”罗诗琪突然惊醒，“几点了？”

“六点半。”

王建业给她披上大衣，“你再睡会儿，我去车间看看姜师傅那边的进度。”

车间里，姜师傅正在给新製作的展示模型做最后拋光。

看到王建业，他举起一个精致的金属部件：“瞧瞧，按杭州那台机器1：10比例做的，

连电路板都能拆装。”

王建业仔细检查这个微缩模型，每个细节都完美復刻了实际设备：“姜师傅，您这手艺—.”

“老啦。”

姜师傅摆摆手，“要搁十年前，我能把整个车间的机器都做成这样的模型。”

他突然压低声音，“诗琪那丫头，昨晚差点晕倒，我让她去医务室歇著了。”

王建业心头一紧：“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太累了。”

姜师傅拍拍他的肩，“快当爹的人了，得多留心。”

回到办公室，陈玉玲正在给装订好的报告做最后检查。

冯猛和张炳青瘫在椅子上睡著了，一个还抱著计算尺，一个脸上沾著油墨。

王建业轻手轻脚地收拾散落的纸张，突然发现桌角有张被忽略的纸条，是邓雪的字跡：“诗琪，广播站备用钥匙在盆下，需要录音设备隨时来取。

知道你肯定在帮忙上午九点，所有资料终於准备就绪，

杨厂长亲自来验收，翻看厚厚的报告书时不住点头：“比原来的版本还要完善！”他转向疲惫不堪的团队，“你们创造了个奇蹟。”

出发前，王建业去医务室接罗诗琪。

医生正在给她测血压：“有点低，但还算稳定。

记住不能太劳累。”

王建业握住妻子的手，发现她掌心全是冷汗。

“我没事。”

罗诗琪勉强笑了笑，“资料都准备好了？”

“嗯，都在这里了。”

王建业拍了拍崭新的公文包，“多亏了大家——“”

“尤其是姜师傅。”

罗诗琪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他凌晨四点还来找我，说想起几个重要参数，怕忘了特地记下来了。”

开往火车站的吉普车上，王建业紧握著妻子的手。

雪轻轻拍打著车窗，他望著后视镜里渐渐远去的一汽厂大门，突然说道：“这次回来，我要申请半个月假期。”

罗诗琪惊讶地看著他：“可是厂里那么多项目——

“没有什么比你和孩子更重要。”

王建业的声音有些哑，“昨晚看到你晕倒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差点犯了和父亲一样的错误一一把工作看得比家人还重。”

罗诗琪靠在他肩上，轻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要帮忙吗？因为那些资料里，也有我的心血啊。

每次你熬夜工作，我陪在旁边织毛衣；每次你出差回来，我整理那些散落的笔记这次补救资料，就像在抢救我们共同的记忆。”

王建业喉头髮紧，將她搂得更紧了些。

前排的冯猛转过头来：“建业，杨厂长让我提醒你，到bj后先去找部里的技术处，他们安排了预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