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破晓。
樟香山脚下,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皇家的仪仗早已就位,各色旗帜迎风招展。
傅孤闻一身玄色骑装,身姿挺拔,立於宗室之列,面容冷肃。
苏月嫿则换上了一袭方便骑射的藕荷色窄袖劲装,勾勒出玲瓏身段,与平时相比多了几分英气,静静站在傅孤闻身后半步之遥
按照事先的安排,空信在营地外围一处相对开阔的平地上,已然摆好法坛。
香烛燃起,经幡飘动。
老和尚盘膝坐於蒲团之上,闭目垂眉,手中捻动念珠,口中开始低声吟诵经文。
声音肃穆,引得不少早起的隨行人员驻足倾听,面露虔诚。
隨著空信的吟诵声逐渐变得洪亮,一股无形的威压缓缓扩散开来。
苏月嫿站在傅孤闻身后,看似平静地望著远处热闹的狩猎队伍,实则全副心神都放在了空信那边。
就在经文念诵到某个段落时,她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那是一缕极淡的阴冷气息,如同无形的丝线,被风裹挟著,从某个方向飘了过来。
这气息……
苏月嫿微微蹙眉,是空信的法事,惊动了什么东西?
恰在此时,她的余光捕捉到一幕。
皇帝身边,澹臺皇贵妃正含笑说著什么。
一个身形佝僂的內侍,低著头,步履匆匆地穿过人群,来到澹臺皇贵妃身后,在她耳边飞快地低语了几句。
同时,澹臺皇贵妃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看似慍怒地剜了一眼那侍从。
“陛下。”
苏月嫿远远见她脸上重新拾起一抹笑,转身看向身侧的皇帝,语调柔婉。
“臣妾忽感头有些晕眩,许是昨夜未曾歇好,想是需要回去服些汤药,恐怕不能陪陛下观看开猎了。”
皇帝闻言,关切地拉过她的手摩挲几番,语气更是宠溺。
“既如此,便快回去歇著,莫要勉强。”
“谢陛下体恤。”
澹臺皇贵妃屈膝一礼,隨后宫女的搀扶下,转身朝著自己营帐的方向走去,步伐略显匆忙。
苏月嫿静静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营帐之后。
时机太过巧合,这其中若说没有关联,她绝不相信。
她不动声色地向傅孤闻身侧微倾,压低了声音。
“有一股气息被空信搅起来了,北面来的。”
她的声音很轻,只有两人能听见。
傅孤闻持韁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他面上的冷峻未变,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只是此事也有些棘手,傅孤闻清楚记得,此次秋猎规划的路线,是从西边的入口进入,一路向东围猎。
而北面山林地势复杂,並未划入今日的狩猎范围。
“北面……”傅孤闻重复了一句,眉心紧锁,用两个人方能听到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