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纪轻衣不会对苏月嫿和傅孤闻有半分的影响,可是纪轻衣残害百姓,肆意妄为,单冲这一点,也等於触犯了阴璃的禁忌!
司空看著旁侧那盏灯,无力地闭上眼睛长嘆了一声。
玉漏迟迟,更鼓三声。
苏月嫿在混沌中昏迷了一天一夜,总算悠悠转醒。
傅孤闻的指腹正轻轻摩挲著她腕间的玉鐲,那抹力道极轻,像怕惊碎了什么,却又实实在在地带著灼人的温度。
苏月嫿睫毛颤了颤,抬眼便撞进一双布满血丝的凤眸。
“醒了?”傅孤闻的声音哑得像是浸了霜,指尖掠过她额角碎发时,她才注意到他青竹纹广袖上沾著几星硃砂,应该是画安神符的痕跡。
案头铜炉飘著沉水香,混著药碗里苦艾的气息,如似夜里织成张细密的网,將她从魂体分离的虚浮感里慢慢捞起。
“先別起来。”他按住她要撑坐的肩膀,青瓷碗里的参汤还腾著热气,“你昏睡了三十七个时辰,太医说……”
傅孤闻喉结滚动,他別开脸去,望向窗外簌簌落下的梨,“也没说出什么来,但我感觉……是不是跟血咒有关?”
苏月嫿心里一怔,垂眸避开他的目光。
腕间玉鐲还带著裂痕,那是纪轻衣的留下的伤,此刻正贴著她的脉搏发烫。
苏月嫿能感受到残破的魂魄变得更加虚弱,之前通过傅孤闻真龙之气的滋补,却经过这段时间都枉费了。
她胸腔里空落落的,像被剜去了血肉,强撑的也不过是意念所致罢了。
“我真没事。”她扯出个苍白的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玉鐲暗纹,“那点血咒对我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让我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撒谎的话才刚说完,她就克制不住的喉间突然泛起甜腥,咳出的血珠落在锦被上,竟泛著极淡的血青色。
傅孤闻瞳孔骤缩,伸手扣住她手腕,脉搏虚浮如絮,却在触到她掌心时,察觉到一道浅细的疤痕,前日还狰狞的伤口,这两日变癒合成了一道细微的痕跡。
“月嫿。”他忽然低唤她的名字,指腹碾过她掌心疤痕,“你这伤痕……未免好得也太快了吧?是邪祟所致的对吗?你体內的血咒也在加深。”
窗外月色漫进来,照著他眉间深锁的纹路,“你別再瞒我,那日在纪府,我捡到了这个。”
他从袖中取出半片焦黑的符纸,边角处玄武纹若隱若现。
苏月嫿浑身一僵,这是东岳神符的残片,凡人触之必受反噬,可傅孤闻掌心竟只有淡淡光影。
傅孤闻身为紫微星转世,天生自带龙气,难怪能在关键时刻引动玉佩呼应,救她一命。
“殿下……”她欲言又止,却见他突然低头,在她腕间伤痕上落下极轻的一吻。
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惊得她指尖一颤。
这段时日,他们虽同塌而眠,却从未有过这般逾矩的亲昵。
他的发尾垂落在她手背上,声音也低醇得有些沉:“你可知,我抱著你回来时,你的身子凉得不似活人,若你真有什么凶险,哪怕是千难万险……”
他忽然抬头,眼中倒映著她错愕的神情,喉结滚动:“我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