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者杀人是其一,自己的身体变化是其二。
前者来由不明,后者的异变也不明確,这让罗彬心头压著一块石头似的,呼吸都有一丝丝停滯。
“暂且不確定冯亮是否接触过什么,招惹了观察者,总归,只要是天黑,我们这些人绝对不能离开相互的视线中。”冯鏘面色严肃极了。
眾人缄默。
隨后,大家將“冯亮”的尸身,也就是披著人皮的观察者扔到了更远处的位置。
又有人察觉到下方有动静,冯鏘示意大家屏息安静,隨后开拔。
显而易见,是那具被剥皮的尸身引来了邪祟,再加上观察者死了,这地方已经不安全。
眾人直至走到天亮才停下。
浮龟山的天亮,不过是极端暗沉的天色多了一点灰濛濛的天光,那漫天的阴云让这个世界的基调都是压抑的。
罗彬时不时就会注意一眼左手小拇指无名指,它们一直在微颤,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拉动。
冥冥中像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牵引力,让他想往某个方向走!
半夜时这本能很浓郁,罗彬得全神贯注才能抵抗,避免脱队,天亮了要稍微好一些。
大家的情绪都不太高,死了人加上没休息好,一个个都有些蔫头耷脑。
冯鏘终於又让人停下休息。
大家围成一圈,都显得无比沉默。
虽然现在天亮了,但有人三急,都在就近解决,並没有离开大家的视线。
赶路持续了两天,这两天再无异样发生,途中遇到过两拨邪祟,大家下手都果断而又狠厉。
从他们的身手上罗彬看不出来派別,毕竟他的认知见识还很少。
不过罗彬能看出来一点,这些人的招式不够精妙,完全比不上罗酆展露教授给他的刀法。
因此,罗彬也算是小小地展露了一下自身“实力”。
第三天的夜晚,一行人总算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山腰的位置了,足以见得浮龟山有多大。
山腰处有稍微平坦的地带,围墙很高,很厚重,墙体上涂抹著一种灰白相间的粉末,还有一种很古怪的图案,有些类似於柜山的山神像,细微处又有区別。
“主家要比分支旁系实力强很多,居住之地也更安全,我们走到这里,就算完成任务了。”冯鏘一边说著,一边带著人走至一道约莫三米宽的大门前。
门上居然镶嵌著半尺长的门钉,锋锐极了。
眾人看门的眼神,都带著一丝丝羡艷。
沉闷的声响中,门被往里拉开,十几个人鱼贯而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穿著灰袍。
为首一人三十岁上下,年轻,五官立体,眼窝微微凹陷,目光都带著一丝锐气,他眉毛的位置有一处断裂,隨后又接上,留下一道白线。
“怎么就五匹马?你们几个人?”男人语气透著一丝不悦。
冯鏘立马上前低语几句,他声音不大,不过大家都离得近,罗彬能听见,冯鏘是在解释,三卦镇出了问题。
男人冷眼,显得有些不耐烦似的摆摆手。
“下不为例,下一次的补给,要补上这一次的,明白了么?”
冯鏘脸色忽地一阵苍白,他欲言又止。
隨后,其余十几个灰袍人上前接过大家身上的包裹,又拆掉了矮脚马身上的包袱,搬进了大门中。
门,关闭了。
“都不让咱们进去歇一晚上了吗?”有人小声启唇,透著不满。
冯鏘瞪了那人一眼,那人赶紧闭嘴。
“哎。”冯鏘有些无奈和苦涩。
隨后,冯鏘往回走了大约三四十米,这儿又有一片相对空旷的地带,他说:“就在这里过夜吧。”
罗彬能看出来冯鏘的难受,更能看出来眾多冯家人的不满,只不过大家都是不敢怒,不敢言。
爬山三天,送来补给,没有討到一句好话,反倒是被甩了一句下不为例,甚至连口茶水都没喝上。
那么大的地盘,都没有让进进去休息一晚上。
冯家的地位,如此卑微低下?
三卦镇的確出问题了啊,邪祟像是蝗虫过境,就那么一车物资,都是冯五爷和黄鶯冒著极大的风险拉回来的,他们如果不走正路,只是从小路上离开三卦镇,早就回到冯家了。
这主家太高高在上,太目中无人了吧?
对,就是目中无人!
“为什么面对这样的主家,冯家还要这么费心费力地送补给?不说这一次,以前他们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吧?”罗彬开了口。
他是个外人,自然没有那么多顾虑。
冯鏘露出一丝苦笑的表情,才说:“以前还是好很多的,我们能进去住一晚上,好好休息,第二天下山。”
“会出问题吗领队?”又有一人神態不安,小声询问。
冯鏘沉默了。
“什么问题?”罗彬心头微凛。
冯鏘这才说道:“实不相瞒,冯家的住处,是主家安排的,有一些特殊的设计,还有不少符籙,那些设计是阻挡邪祟的关键,符籙,是抵挡乌血藤的关键,不过,任何东西都会有消耗,每月十五,浮龟山罕见地能瞧见圆月,那一天,主家会去给分支脉络的家族查缺补漏,以便维繫分支家族的存在。”
“换句话说,我们相当於上供,主家会用这种方式来庇护,这一次补给不够,他既然说了下不为例,应该不会出问题吧。”冯鏘脸上的苦笑浓郁。
“他,是谁?”罗彬再问。
其实罗彬知道,他,指的是那个发话的人,不过罗彬依旧想知道对方的名字。
“宋天柱。”冯鏘回答。
“天柱?”罗彬眉头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