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同绪帝,“父皇,这是有人想让儿臣死。”
“不是有人想让你死。”同绪帝厉声说:“是你想让大周亡!宣平侯是你舅舅,为了让你坐稳太子位,他在背后替你使了多少力你当朕不知吗?”
“他宣平侯在狱中苦熬一月都没开口,就是为了保住你,若不是裴淳礼的劝说,朕就要被你蒙在鼓里。”
李晋承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泪流满面道:“儿臣做过的我认,没做过的儿臣就是死也不会认。”
“那你便以死明志!”同绪帝气得口无遮拦。
他的声音仿佛又苍老了几岁,“朕,愧对先祖,愧对大周,大周不能交在你这样的人手里。”
“父皇!”李晋承大惊失色,“儿臣, 求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真的没做过啊。”
“机会。”同绪帝道:“朕要是给了你机会,那大周的机会又从何而来,千万流民的机会又在哪?”
“白纸黑字,容不得你狡辩。”同绪帝说:“来人!”
沈妤步入殿中,“臣在。”
“即刻將李晋承押入宗人府,不得擅自出入,待结案后论罪。”
“是。”
“来人,擬詔。”
同绪帝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立刻沾了一抹血跡。
他扔在一旁,撑著一口气道:“擬废太子詔书。”
“朕承先祖弘业,於维以治安天下。太子晋承不法祖德,不遵朕训,专擅威权,鳩聚党羽,惟肆……惟肆……”
“噗——”
一口鲜血从同绪帝口中喷涌而出,飞溅在了詔书之上。
天亮了,却仍是黑云压顶,如同散不去的阴霾,笼罩著这座繁华的都城。
教坊司开了门,看见叩门的人一身蟒袍,连忙恭恭敬敬地说:“哟,是大人您吶,今日来的怎么这样早,这天儿还早著呢?咱们里头——”
“我找人。”沈妤打断他的话。
“还是找扶窈啊?她……”
沈妤拿刀鞘將人往旁边一拨,径直跨入了教坊司。
宣平侯被捕这月余,她曾来教坊司找过扶窈几次。
谢停舟说得没错,扶窈看似不靠谱,但葛良吉確实没有选错人,她几番威逼利诱,也没能將帐本问出来。
如今大局已定,太子已无法翻身,那些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十万將士应当能瞑目了。
帐本不过是锦上添,她想拨开迷雾,让所有的秘密都能重见天日。
扶窈奉了茶,跪坐在一旁,“大人来了也有六七次了。”
沈妤端起茶盏,“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大人那夜救我,扶窈感激不尽。”扶窈笑了笑,“但是葛家数条人命都系在帐本上,我不能冒险。”
沈妤紧紧盯著她,“皇上已经下令圈禁太子,如今对你们的威胁已解,帐本对你来说已无作用。”
扶窈似是稍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