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狠人的泪

断崖孤悬，万丈混沌天河倒悬而下，白茫茫一片，非是凡水，而是开天闢地前的原始母气在奔涌咆哮，將断崖半遮半掩，气象骇人！

何首乌神念带著惊悸：“主人！这便是当年那仙子留下的—-神跡！二十几万年前，她一声悲嘆，便震得整片崑崙祖脉几欲崩裂！乾坤顛倒！”

昔日景象仿佛跨越时空重现：狠人大帝伤心欲绝，於此断崖仰天悲啸！青丝狂舞，晶莹泪珠滚落，竟引得天穹九轮明月轰然坠落其八！其哀，可令天地崩塌，万道哀鸣！

万龙女心神俱震，古之大帝之威，当真摘星拿月，一念碎乾坤！这等伟力，令人神往，更令人心胆俱寒！

“我曾亲眼所见———”何首乌根须都在颤抖，“她抬手，自九天星河中斩落一颗古老星辰，於此炼就了一块——碑！

断崖之上，混沌气繚绕中，一片染血的残破布片静静悬浮，二十几万载岁月流逝，竟不朽不灭！其旁，一块古朴石碑屹立，通体流淌著星辰般冷冽的光辉，正是那星辰所炼！

万龙女眸绽神光，洞穿混沌，依稀辨出血衣之上，一行以指蘸血、仓促而就的遗言，字字泣血“我要死了——可妹妹怎么办啊？”

叶凡却似未闻！他瞳孔深处，时光碎片在疯狂倒流！体內圣血如岩浆般沸腾轰鸣，胸口那枚烙印的“仙”字更是灼热欲焚！一股源自血脉本源、跨越万古的极致悲愴，如同决堤的星河，瞬间淹没了他！

他“看”到了！

一个生於贫瘠山村的少年，父母早亡，唯与幼妹相依为命。饥寒交迫，挣扎求存，若非村邻偶施援手，早已化为枯骨。妹妹天真烂漫，渴望玩具。少年身无长物，唯以凡铜为妹铸一枚指环，更曾採擷湿泥，捏塑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鬼脸面具只是泥塑脆弱，终在岁月中碎裂。

命运的转折残酷降临！少年身负荒古圣体之秘被羽化神朝窥破！半诱半胁，强掳而去！离別之际，幼妹跌跌撞撞哭喊著追赶，一次次跌倒泥泞—少年心如刀绞，却无力回天！

叶凡感同身受，泪水无声滑落。此情此景，何其相似！若当日九龙拉棺启程时，他回首望见的是因因叶凡浑身剧颤！

少年於羽化神朝步步荆棘，圣体小成之日，却正是祭命之时！他与诸多王体神体一同，被作为血祭的牲礼，押送至这崑崙成仙地！以圣血浇灌那虚无縹緲的“仙珍”！

绝境之中，少年心中所念，唯剩那孤苦无依的妹妹！绝望浸透骨髓，他撕裂衣襟，蘸著心头圣血，留下这泣血遗言：

“我要死了————可妹妹怎么办啊？”

叶凡泪如泉涌，胸中悲慟如潮！他下意识地，朝著那血衣伸出了手。

“嗡一一！”

就在指尖即將触及血衣的剎那！

脚下沉寂万古的恐怖杀阵轰然復甦！亿万道足以绞碎星辰的毁灭符文瞬间亮起！然而，那杀阵光华升腾的瞬间，竟被叶凡滚落的、蕴含圣体本源悲意的泪水所阻！泪珠滴落阵纹，如同滚烫的神铁坠入寒冰，发出“蛋”袁鸣，毁灭气机竟被生生压制！

“我懂你.”叶凡声音沙哑，带著跨越时空的共鸣，“这绝望与牵掛—我感同身受！若有轮迴转世我必带你.去看你的妹妹！她—.很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若有来世.你定要亲眼看看—她傲视万古的绝世风姿！”

指尖轻触血衣。

“刷——！”

血衣上残留的最后一丝圣性灵光，仿佛终於等到了归处，彻底消散於无形。那片残布，在叶凡手中，终是归於了凡尘的枯寂与平凡。

叶凡久久静立，如同化作了断崖边另一块沉默的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