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光阴,稍纵即逝。
黑曲山北山。
一个身量削瘦的黑衣修士,站在一处山坳前,左右查探,確定四下无人后,才拨动阵盘,一步迈入。
阵中血煞盈天。
哀嚎声、慟哭声、祈饶声,不绝於耳。
黑衣修士皱眉,用靴子在山中泥土上来回碾了两下。
土质里透出暗红,隨著他鞋子翻动,泛出浓烈的血腥味。
蹭了半晌,非但没將黑衣修士的鞋底蹭乾净,反而还染上了些许灰白的骨渣。
“呼……”黑衣修士厌恶地吐出一口气来。
“你们到底会不会搞,把这里弄得一团糟,还能不能待人了?”
阵中岩洞里钻出另几个黑衣面具修士。
为首者双手甩落一摊血污,冷笑道:“论及抽筋剥骨、摧心剖肝的把戏,自然和你们这些魔崽子不能比。
你擅长,你为何不呆在这里?”
从阵外进来的黑衣修士解下斗笠,露出一副阴鷙面孔来。
正是江澈曾在纪家庄內见过的纪乐安。
“我来处理肉材,谁去外面抓新的流民?
而且我大哥他素来不喜纪家的地盘上出现大面积的血祭,说是会影响纪家的稳定,呵!”
面具修士道:“你大哥难道不是那魔宗出来的,怎得这般妇人之仁?”
纪乐安摇头,心神躁鬱。
猛地踹了一脚身侧的山体,恶狠狠道:“我大哥他已经老了……
老到忘记真正的魔修为何物,老到忘记纪家是怎么在顺庆府中立足的了。”
面具修士不耐摇头:“算了,这些与我也没什么瓜葛。
新的流民送到了没有?”
“就在阵外隘口处。”纪乐安道。
面具修士闻言,回头示意,一个身后的人影立刻徐徐消失。
几人静静等待。
少顷,窸窸窣窣之声再起。
一队流民,由一个修士在前头牵著,手中细绳极长,蜿蜒穿透过四五十名流民的手腕,將所有人都牢牢的捆缚在一处。
细绳穿过的创口里。
隨著流民每一次被迫迈步,就会挤压出鲜血,凝成新的血痂。
但却无人哭喊。
所有流民的嘴巴上,都钉著一张噤声符。
只有从他们眼神中,才能看出透骨的恐慌和绝望。
纪乐安道:“这次的若是还不够,短期內恐怕不成了,我大哥还有一些外人,已经有所察觉。”
面具修士清点过人数,笑道:“无妨,应该是差不多的。
只是,等这条龙血藤被钓上来,纪家答应我们的事情,不会反悔吧。”
纪乐安吁出一口气,放鬆下来:“放心。
我只想取龙血藤为我大哥延寿。
事成之后,你们可以在我纪家所藏內任意挑选一把法器带走。”
面具修士闻言与身旁同伴对视一眼,试探道:“听说纪家宝库坐落於纪家祖地,时刻被纪家云河锁空阵笼罩。
我们身为外人,该如何前往?”
“哼。”纪乐安冷笑。
“你们还想进我纪家祖地?
到时我自会把法器带出由你们挑拣,一把法器而已,我纪家出得起!”
说完,纪乐安心头却突然察觉出些许异样。
猛地抬头,將目光死死钉在面具修士脸上:“你这是在试探我纪家大阵?
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