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微僂,缓缓往典籍室深处走去。
此刻屋舍內,石架上的书册都已经被江澈搬空,空荡荡的石架按理说已经无法遮蔽身影。
可符阳舒的影子就是一直往里走。
直到本就虚幻的影子,在某一个节点后彻底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
外间大殿,连同大殿之外,江澈亦未曾亲眼目睹过的眾多玉楼金闕,都开始如幻象般,在赤铜山外的烈日下消融,直至空无一物。
临川府。
赤铜山外。
苏真人端坐上首,目中森冷之意愈发浓重。
围绕赤铜山布下的大阵依旧在运转,墨色圆球內隔绝了外界气机,已经自成一方天地,甚至能隱隱窥得虚假日月星辰的雏形在阵中天穹上流转。
自行运转日久。
这座得自其师尊的大阵,愈发显示出其神异。
但苏真人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破阵时间已经超过了他一开始预估的一月之期。
但眼前秘境大阵却半点受到衝击,將要破碎的徵兆都没有出现。
苏真人目切齿,暗道:“万枢山庭,万枢山庭,莫不是真箇叫其將我揽天阁给比了下去?”
心中不甘。
一时间却也无法可想。
正在此时,苏真人手中传讯符有微光亮起,是荣空真人处。
荣空真人语气惊疑不定道:“苏真人,我所处之地,似乎可以看到,秘境中的玉楼金殿已经有一座开始崩塌。
这是此大阵的效果吗?”
荣空真人心中有些急切。
若是在此破阵秘法下,秘境中殿宇都会隨之崩毁,那不知其中的灵物宝材又会如何。
若其中灵物宝材也会因此受损。
那他们忙碌这许多时候,又是为的什么。
“大殿崩塌?”
苏真人皱眉不耐,破阵秘法只对阵法生效,如何会伤到秘境內的建筑。
他站起身道:“你该当在西北方,且等著,我去亲身查看一番。”
但很快。
苏真人就停下了欲要飞遁离开的身影。
没有去看的必要了。
三息之间,不仅是荣空真人所在的大阵西北方,整个赤铜山外包裹的秘境內,所有的建筑都开始消散。
並非是呈现受到外力衝击后的垮塌。
而是如海市蜃楼般,
在逐渐消融。
一时三刻间,尚不等苏真人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制措施。
整个赤铜山外秘境,已经彻底成了一片空荡荡,只余下空无一物的秘境平原。
身旁传讯符逐个亮起微光。
苏真人却暂时无心应答。
半响后。
才有一道压抑著愤怒的声音从传讯符中传出,传至大阵八方数名金丹真人的耳中:“殿宇消融,秘境本身未必没有留下其他灵物宝材。
统统给我镇守於原地,无论如何,必破此阵!”
传讯符中应是声此起彼伏。
但不论是玉泉观还是千崖洞的金丹真人都已经心知肚明。
这方秘境明显是以中心的建筑为核心。
不论什么原因,建筑消失的当下。
他们很可能要白忙活这十数年,丧命了不知多少弟子,却一无所获了。
传讯符熄灭后。
才有苦涩的嘆息声频频响起。
临川府。
寒骨山中。
江澈沿著来时的甬道原路返回。
以防万一,在临行前,他特意在大殿中绘製有大量祛邪符隨身携带。
但这趟返程。
那些挣狞鬼物雕像,却都安静得惊人。
一路抵达石壁面前。
江澈如此前一般,將掌心自青灰色道袍內探出,覆盖在石壁上。
视线翻转。
轻微晃动后,江澈已经重新身处寒骨山內的洞穴中。
注视著眼前绘製有大量符符胆痕跡的石壁。
江澈思虑片刻。
重新从储物袋中取出沙丘狐符笔来,饱蘸符墨,使灵气充盈其中,在石壁上重新涂抹,遮蔽隔断本就已经自成体系的灵符枢纽。
片刻后。
確保除非重新绘製,石壁已经丧失了来往於秘境大殿的能力。
江澈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符笔。
往洞穴外走去。
为了避免和玉泉观自赤铜山返回的弟子撞在一处。
江澈特意在寒骨山中多停驻了半月时间。
这才得以脱离此处寒风冰雪。
准备重返临川府城。
途中为避过奔行在外的散修,几番绕路,甚至落下剑光行走,耽搁了不短的时间。
月余后。
江澈才在蜃楼佩所生云雾的遮掩下,缓缓步入临川府城內,往和济堂的方向走去。
但路途中。
江澈却意外发现。
临川府城內的境况,似乎並不如自己一开始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