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莉莉丝同学，”霍恩的语气瞬间变得痛心疾首，“事情都到这一步了，难道我们之间就不能多一点最基本的信任吗？就算我先拿到东西，也绝对不会背信弃义、拋下你提前溜走的啊！”

他说得正气凛然，就差指天发誓了。

莉莉丝依旧没有回头，但霍恩能感觉到她投来的鄙夷目光，显然一个字都不信。

“行行行，怕了你了。”霍恩无奈，“那你到底要找什么啊？都这个时候了，还藏著掖看有意思吗？”

莉莉丝的脚步停在一个空置的展柜前，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隨即又像想起了什么，

开始在办公桌的抽屉里翻找。

片刻后，她似乎有些失望，直起身子，淡淡道：“我要找的是一张红色纸条，上面写著『通过考核』六个字。”

“哈？”霍恩愣住了，“就这？一张纸条？”

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这傢伙冒著这么大的风险潜入第六层，就为了一张写著字的纸条？

这显然不是图书馆本来就有的东西，更像是有人提前来过这里，將这张纸条作为某种信物或凭证安置好，然后设下考核，等待莉莉丝来取。

能把考核地点设在圣代学院院长的禁地，这到底是什么组织？

“你到底是什么组织的人？”霍恩忍不住问道。

莉莉丝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

事已至此，隱瞒的意义也不大。

她转过身，看著霍恩：“我们游走於诸国之间，我们是王室贵胃口中的无耻大盗，是教会神官眼里的瀆神窃贼，却也是某些人眼中的希望使者。我们不信仰任何神，只追寻世界的真实与失落的奇蹟。”

她顿了顿，声音带著一丝縹緲：“我们是『无面者”，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后，我就会从你的世界消失，今天，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无面者？

小偷取的名字还挺高大上。

霍恩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他有些印象。

之前在黑市搜罗各种情报和古籍时，他曾在一本记录著大陆秘闻的残缺手札上看到过关於“无面者”的零星记载。

他们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行踪诡秘，无人知晓其確切的据点和成员数量。

但凡大陆上发生某些足以改变格局的重大事件，或是出现惊世骇俗的非凡道具时，你总能在最幽暗的阴影中，捕捉到他们若隱若现的痕跡。

有人说他们人数极为稀少，甚至怀疑整个组织从始至终可能只有一两个人，依靠著某种特殊的能力或道具，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扮演著不同的角色。

这么看来，莉莉丝，应该是这个神秘组织正在被考核的预备成员之一。

霍恩顺著这个线索推断，透过赫利俄斯之眼也没发现莉莉丝的情绪光谱出现异常，说明一切都是真话。

两人將整个第六层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从书架到展柜缝隙，甚至连办公桌的每一个抽屉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恢復原状，却依旧没有找到那张所谓的红色纸条。

“到底有没有啊？”

霍恩都无奈了：“你就不能拿张红色的纸条，然后写上那几个字吗？”

“你以为老师看不出来吗？別自作聪明了。”

莉莉丝的眉头越皱越紧，她开始仔细回忆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遗漏的地方。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房间中央那个半身雕像上。

这个雕像並没有像其他珍贵物品那样被放置在水晶展柜中保护起来，而是直接嘉立在办公桌后，他们下意识地就將这东西当成了一个普通的装饰品给忽略了。

“霍恩，”莉莉丝突然开口，声音带著一丝不確定，“你刚才—有没有发现那个雕像的眼睛，好像—·转动了一下？”

“你可別嚇我。”

霍恩闻言，连忙开启灵魂视界观察，结果看了一圈，没有任何波动，他反而看清了莉莉丝身上的灵魂火焰大小。

比普通的二转要更强盛。

霍恩赶紧记下对方的灵魂频率，他现在看到的莉莉丝可能不是真实相貌，但无论人怎么变，灵魂频率总不可能变的。

就算对方变成个肥头大耳的抠脚汉，他下一次也能一眼认出。

做完一切，霍恩才道：“我没从上面感受到任何亡灵的气息，也没有灵魂的波动，应该只是个死物。”

“不好说。”莉莉丝並不相信，紧接著，她做出了一个让霍恩膛目结舌的举动。

只见她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摸出了一柄一柄闪烁著寒光的巨大锻钢战锤！

“所有地方都找过了，都没有，”莉莉丝掂了掂手中的战锤，眼神变得有些疯狂，“那张纸条，很有可能就在这个雕像里面！”

“喂！你冷静点！”

霍恩连忙上前想要阻止：“你根本不知道这个雕像是什么来头，万一你把它砸碎了，

触发了什么更厉害的禁制或者机关，別说完成考核，我们到时候能不能活著跑出去都是问题。”

莉莉丝却异常认真地看著他：“如果不能完成这次考核，我活著，也没有什么意义。”

“人都死了，更没意义！”

霍恩拦住她，一挥白骨书，髏们层层叠叠，直接挡成嘆息之墙。

结果，莉莉丝的身形骤然融入阴影之中，再次出现时，直接从另一个世界穿过亡灵们，鬼魅般出现在雕像前方，手中的战锤带著破风之声，狠狠地朝著雕像的头部砸了下去。

“不是，你来真的啊。”霍恩心里一个咯，暗道一声“完了！”

他的预感果然没错。

“—！”

沉闷的巨响在第六层內迴荡。

战锤与雕像碰撞的瞬间，雕像的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紧接著，表层的石壳一块块剥落、碎裂。

然而，露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石雕的內核，而是一片闪烁著幽暗光泽的、仿佛某种甲壳般的物质。

並且，在那甲壳之下，隱约可见一只紧闭的、如同野兽般的巨大瞳孔！

那压根就不是什么雕像，而是一个被某种手段封印在雕像石壳之內的活物！至少是半活物！

“轰隆一一！”

几乎在雕像外壳破碎的同时，整个第六层猛地一震。

先前被莉莉丝打开的橡木大门轰然关闭，紧接著，墙壁、地板、甚至天板上，都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赤红色魔法纹路，散发出令人室息的恐怖能量波动！

霍恩第一时间冲向大门，试图强行破开，却发现那些赤红色的纹路仿佛拥有生命一般，迅速蔓延到门上，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该死！”霍恩咒骂一声，他感觉到，整个第六层已经被彻底封锁了。

坏了，这下真要被这女人害死。

就在这时，莉莉丝却发出了一声惊喜的低呼。

她死死地盯著那半露出来的怪物头颅，眼神中充满了狂喜。

只见在那怪物的额头正中央，赫然贴著一张小小的、鲜红色的纸条。

纸条上，写著六个清晰的小字“通过考核”。

“別担心。”

莉莉丝头也不回地对霍恩说道，“这是老师为我设下的最后考验，所以一定是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內的，並且绝对不会將我们陷入死地。接下来，只要我们合力战胜这个守护兽，就能完美离开这里了。”

霍恩看著那只眼睛缓缓睁开，透出嗜血凶光的“雕像”，嘴角抽搐：“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坑我？话说回来，你那个老师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乾脆自己进来把所有东西都偷走，还偏偏费这么大劲潜入进来之后，留下这么个玩意儿，然后再把你引进来折腾？”

莉莉丝听到霍恩的疑问，皱眉：“你懂什么？偷盗的最高境界，不是想偷什么就偷什么，而是想不偷什么，就不偷什么，没有，我们偷不到的，只有不想偷的！”

她扬了扬下巴，带著几分自傲道：“你以为我们“无面者”组织能够悄无声息地传承至今，靠的是什么？当然是管好自己的手！不是什么禁忌的东西都能碰的，不然早就被那些强大的存在追杀到天涯海角了，小心被仇家堵在某个椅角香里宰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霍恩忍不住吐槽：“我看你们还是別叫『无面者』了，乾脆叫『胆小鬼联盟』算了。”

“吼一！！！”

就在他们对话的间隙，那被封印的魔物终於彻底击碎了最后一层石壳的束缚，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破碎的雕像底座中，缓缓站起了它庞大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