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218-前往第六层
当霍恩高举著那颗血淋淋的头颅，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自己的名號时，整个喧囂的战场，仿佛被施予了一道诡异的静默法术，陷入了长达数秒的死寂。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紧接著，死寂被兽人阵营中爆发出的、难以置信的惊呼声彻底撕碎。
“什么？”
“不可能！”
“乌萨玛祭司—.她——.她被杀了？！”
对於兽人而言，力量是至高无上的信条。而乌萨玛，这位鹰身人一族中凤毛麟角的女性指挥官，却是一种超越了纯粹力量的存在。
她的智慧与谋略，是这支混合联军能够高歌猛进、將人类军队玩弄於股掌之中的绝对核心。
她的突然阵亡，尤其是在万军拱卫的战场中心，被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奇兵当眾斩首，这不仅仅是指挥系统的瞬间瘫痪，更是对兽人信仰与荣耀的一次毁灭性打击。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耻大辱。
“都给我冷静！保持阵型！我们的人数占优！”
残存的几名兽人中队长声嘶力竭地咆哮著，试图稳住即將崩溃的军心。
然而，战场的颓势，早已不是光凭嗓门就能挽回的。
后方伤兵营被屠戮殆尽，那些本该成为后备力量的同胞，此刻却化作了挥舞著屠刀的亡灵。
这种视觉与心理上的双重衝击，彻底摧毁了他们最后的战意。
恐慌，如同一场无法被扑灭的瘟疫，在兽人大军中疯狂蔓延。
许多兽人战士不再恋战，他们惊恐地扔下武器，转身向著密林深处溃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眼看著局势在瞬息之间惊天逆转，濒临崩溃的人类军阵之中，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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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西莫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这声怒吼仿佛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每一位人类士兵的心臟。
从深不见底的绝望中窥见胜利的曙光，足以激发出他们前所未有的求生欲望和战斗热情。
喊杀声再度震天动地，只是这一次，攻守之势，已然易位。
兽人阵营的彻底混乱和士气崩溃，为马西莫的部队创造了绝佳的反攻时机。
他们如同出笼的猛虎，朝著溃散的敌人发起了最后的追击，疯狂地扩大著战果。
霍恩骑在布鲁斯的背上，平静地注视著这一切。
他看著露西婭所化的肉山，在战场上尽情地餮著，將一具具兽人的尸体捲入体內，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著。
他看著原本不可一世的兽人大军兵败如山倒，被人类的残兵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知道，这场战斗，该结束了。
在失去指挥官、士气彻底瓦解的情况下，兽人联军的溃败已成定局。马西莫的部队也没有进行过深的追击，毕竟，他们早已是强弩之末，疲惫不堪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们再支撑一场高强度的追逐战。
隨著兽人联军的彻底溃败，战场上的喊杀声逐渐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人类土兵们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声嘶力竭的欢呼，以及伤员们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夜幕低垂，如同巨大的黑色天鹅绒，笼罩著这片刚刚经歷了血与火洗礼的河谷。
无数支火把被点燃，摇曳的微光，映照出满目疮的景象，仿佛大地上一道道无法癒合的伤疤。
马西莫拖著疲惫不堪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向霍恩。
他身上的重鎧被鲜血浸透，暗红色的液体顺著甲胃的缝隙滴滴答答地落在泥泞的土地上。
鎧甲表面布满了刀砍斧凿的挣狞痕跡，腹部那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更是不断有鲜血渗出，
这一切，都无声地彰显著他方才经歷的战斗是何等惨烈，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霍恩身旁那座仍在缓慢蠕动、散发著浓郁腥臭的肉山。
但很快，他便將目光重新聚焦在霍恩的身上。
“霍恩——”马西莫的声音嘶哑，却带著毫不掩饰的讚赏，“你再一次，超出了我的预料。”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著用词。对於一位高傲的授旗骑士而言，如此坦率地承认一个年轻死灵法师的卓越，並非易事。
“你不仅成功救出了被围困的加隆旗队，更在最关键的时刻，如同一柄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断了敌人的中枢，斩首了敌军指挥官，彻底扭转了战局。我们的危机，因此而解。”
马西莫凝视著霍恩，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会如实向上稟告你的功绩。我，马西莫·维尔德，代表艾瑞斯王国，向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话音落下，周围那些劫后余生的人类士兵们，无论是身披白色盔甲的圣骑士，还是普通的王国战士，都纷纷效仿，向霍恩投来了混杂著敬畏、感激与崇敬的目光。
加隆和利奥波德也走了过来。
加隆的脸上写满了死里逃生的庆幸和发自內心的钦佩，他重重地拍了拍霍恩的肩膀，只说出三个字。
“干得好！”
利奥波德则面色肃穆，他身上的圣焰早已熄灭，盔甲的缝隙中同样浸透著敌人的鲜血与自己的汗水。
“霍恩阁下，”利奥波德的声音带著一丝虔诚的意味，“虽然你所信仰的道路与我截然不同，
但你今日所展现出的智慧与勇气，足以贏得我们所有人的尊重。”
霍恩平静地接受了眾人的夸讚与崇敬，他看了一眼这片户横遍野的土地，缓缓开口。
“敬死去的同胞。”
“敬死去的同胞。”
加隆和利奥波德立刻附和，周围的士兵们也纷纷低声重复，声音匯聚成一股低沉而肃穆的洪流。
等到声音稍稍平息，霍恩才继续说道：“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我们应该立刻清点伤亡，收拢部队。”
他的目光转向密林的深处。
“同时，还有一支数量庞大的兽人追兵很快就会抵达这里。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儘快返回磐石堡垒，並向王国报告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你说的没错。”马西莫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身后数公里外，远处的夜幕下，大地再次开始有规律地微微震颤，
安普罗亚与卢哈克，正带领著兽人与教国联军的追兵，如同两股势不可挡的黑色洪流，从密林的各个方向奔涌而出，直扑向河谷前线。
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著復仇的怒火，誓要將那群胆敢戏弄他们的“猎物”，撕成最零碎的血肉。
然而，当他们气势汹汹地衝出密林，眼前所见的景象，却让他们瞬间僵在原地，如同被美杜莎的目光石化。
原本应该战火纷飞、廝杀震天的河谷，此刻却一片狼藉，寂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空气中瀰漫著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与焦糊味。
地面上铺满了兽人的尸体，残肢断臂隨处可见。熊熊燃烧的战车残骸与营帐，如同黑夜中的点点鬼火，映照出满目疮的景象。
兽人联军那曾经严密得令人绝望的防线，早已被撕裂得支离破碎。
“大人，旗帜———旗帜断了。”“
一名狼人斥候颤抖著，从一堆尸体中，扒拉出了一截断裂的旗杆。旗杆上，那面绘著鹰隼与烈焰的旗帜，此刻早已被暗红色的血污浸透。
“这是怎么回事？”
卢哈克的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剧烈颤抖，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著那面倒下的旗帜，仿佛看到了此生最荒谬、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安普罗亚同样面色苍白如纸，他的鹰眼飞快地扫视著整个战场，试图从这片混乱的景象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然而，他所能看到的，只有己方军队惨败的铁证，以及人类军队从容离去的痕跡。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乌萨玛大人—.她怎么会“
恐慌的情绪，如同骨之姐，开始在追兵之中蔓延，
帅旗倒下，这无疑是对所有兽人信仰的一次沉重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