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奥卡雷斯城主五指如铁钳般下压,无声地碾碎了空气里躁动的杀意。
“急什么?”他声音低沉,带著不容置疑的冷硬,“他身边著个黄金高阶的神术修行者,你们上去,不过是送死。”
话音未落,一条拉弥亚嘶声打断,鳞片摩擦出令人牙酸的锐响:“黄金阶?哈!人类的黄金阶,我们又不是没嚼碎过!”
仿佛被这句话点燃,几条拉弥亚周身瞬间爆开狂暴的灵息!
黄金色的光晕如同实质的火焰,缠绕著它们覆满鳞片的躯体,空气中瀰漫开硫磺与海腥混合的魔物气息。
那是深植於血脉之中的狂暴天赋,生来便凌驾於凡俗白银之上,区区人类黄金-算什么东西?
莱奥卡雷斯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冷冷地吐出那个名字:
“哈格纳西婭。”
他顿了顿,仿佛在欣赏这个名字带来的冻结效果,然后清晰无比地补充道:
“赫斯提亚秘仪会的大祭司。”
那如同沸油般翻腾的黄金灵息,骤然凝固了。
空气仿佛被抽乾,只剩下死寂。
几条拉弥亚的竖瞳猛地收缩成针尖,凶戾的光芒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东西取代。
那是混杂著惊悸的恐惧。
百年前那片被血色染透的海域,那个在滔天巨浪中如同死亡化身般收割的身影,那个名字.
如同刻在它们种族记忆深处的诅咒,猛地撕裂了时间的封尘,带著咸腥的血气,扑面而来。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一条拉弥亚嘶嘶地吐著信子,竖瞳里的凶光收敛了几分,转而带上一种黏腻的、审视般的狡点,“毕竟是你献祭,人类。我们·——姑且听著。”
空气里那几乎要撕裂绷紧的杀意,隨著这句话悄然沉降。
几条庞大的蛇影盘踞在阴影深处,躁动的气息平復下来,如同退潮的暗流,只留下鳞片摩擦石面的沙沙轻响。
阿卡迪亚的王座之上,莱奥卡雷斯嘴角牵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掌控一切的篤定。
“担心纯属多余。”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寂静的殿堂,“如今的赫斯提亚秘仪会?
呵,不过是一群守著残垣断壁的余烬罢了!”
他目光扫过阴影中的蛇影,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你们要做的,仅仅是避开那个老东西。”
“避开?”另一条拉弥亚猛地昂起头颅,颈侧的棘刺根根竖起,发出金属摩擦般的锐响,“说得轻巧!他的圣焰·对我们而言就是沸腾的熔岩!沾上一点,血肉都会化作灰!如何避开?!”
莱奥卡雷斯缓缓摇头,淡然的开口:“不需要你们去触碰那团危险的火焰。我要的,是火焰旁边那簇新生的火苗。”
“一个叫涅瑞克勒的人类,渔港的税务官,小角色,你们只需要把他弄死就好了,在那渔港最大的房子,就是他的家。”
阴影中,几双竖瞳猛地收缩,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毒蛇。
“时机,就在不久之后的海神祭祀。”莱奥卡雷斯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在猎物耳边吐露诅咒,“届时,整个阿卡迪亚將成为沸腾的漩涡,所有势力,无论明暗,都將匯聚於此!那个老东西的身边会是前所未有的空档。”
他嘴角的弧度加深,勾勒出残酷的谋划:“你们动手的地点,是渔港。动静要足够大,足够惨烈一一像是一次—.失控的、贪婪的觅食。鲜血、哀豪、破碎的船骸—.这一切,都將完美地掩盖掉你们真正的目標。”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著恶魔般的蛊惑,“至於怀疑?有我这阿卡迪亚的主人替你们『主持公道”,谁会怀疑一场“不幸”的魔物袭击呢?”
阴影里,时间仿佛凝固了。几条拉弥亚巨大的头颅缓缓靠近,冰冷的竖瞳彼此交匯,空气中瀰漫开一种混合著贪婪、嗜血和亢奋的腥甜气息。
那无声的交流,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心悸。
终於,为首的那条拉弥亚猛地扬起脖颈,喉间发出低沉而亢奋的嘶鸣,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兴奋地转动:
“成交!”
渔港!新鲜、温热、饱含恐惧的人类血肉!
那甘美的滋味它们已经饥渴了太久!太久!
更何况,有这座城邦的至高统治者在阴影中为他们铺路、为他们遮蔽·
这一次盛宴,註定是一场不可能失败的狂欢!
莱奥卡雷斯冰冷的目光看向渔港。
他像是忽然记起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一个本该被碾碎的名字。
“哦,还有,”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带著冰碴的海风,瞬间冻结了拉弥亚们因即將到来的杀戮而升腾的躁热,“那个叫修恩的人类。”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棱,精准地钉入空气:
“哈格纳西婭的弟子。把他一併—处理掉。”
命令。
毋庸置疑的命令。
在这座名为阿卡迪亚的棋盘上,他即是执棋的手,亦是裁决生死的法则。
拒绝?那是从未存在过的选项。
红陶税务官?一个可笑的身份,一件粗劣的陶器外壳,就妄想摆脱他莱奥卡雷斯的掌心?
妄想用那点微不足道的权柄,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构筑藩篱?
荒谬!
那是比海沟更深沉的黑暗也无法容纳的愚蠢!
一种被冒犯的、冰冷刺骨的杀意,从他眼底最深处瀰漫开来,如同无声蔓延的寒霜。
渔港。
那片喧囂、腥咸、流淌著黄金血液的渔港!
那必须是他莱奥卡雷斯掌中紧握的动脉!
任何试图染指、试图分割、试图从他指缝间窃取一丝一毫的妄念.:::
都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被无情地、彻底地—碾成粉!
“等著吧!除了死人,没有人能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