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內部比夏林想像中还要巨大和混乱,
无数用粗布覆盖的货箱、散发著怪味的木桶、以及各种叫不上名字的杂物胡乱堆积著,形成了一个个天然的掩体和视觉死角。
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霉味、木料腐朽的气味,还有一种属於某种大型食肉动物的骚臭气息。
“看这个!”走在最前头的矮人博林突然低吼一声,他“蹲”下身子,当然,以他那短粗的身材,蹲不蹲其实差別不大,指著前方不远处地面上一具扭曲的尸体。
夏林提著提灯快步上前,昏黄的灯光照亮了那具尸体。
那是一个穿著破烂水手服的男人,他的喉咙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暗红色的血液早已凝固,將他身下的甲板染成了一片令人作呕的深褐色。
灯光向上移动,夏林倒吸一口凉气。血跡,如同被人用刷子胡乱泼洒上去一般,不仅仅是在地面,甚至连旁边的货箱侧面、头顶低矮的船舱天板上,都溅满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斑点。
在尸体旁边几个高高堆起的货箱上,还能清晰地看到几道深深的拖拽痕跡,以及一些被利爪撕裂的破布条。
“看起来,这位老兄的运气不太好。”夏林压低声音,分析道,“他是被那畜生从上面这些货箱上偷袭了,根本没来得及反抗。”
他用剑鞘小心地拨开那水手脸上凝固的血污,看清了他的死状。
那水手的双眼圆睁,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痛苦,胸膛处更是塌陷下去一大块,几根断裂的肋骨胡乱地支棱出来,其间还夹杂著一些被啃食得不成样子的內臟碎片。
更让夏林心惊的是,那些撕裂的伤口边缘,齿痕和爪印深刻得嚇人,完全不像商人格罗索之前说的“爪牙被修剪过”的样子,倒像是——-那畜生的爪牙,又他妈长出来了!
四人小心翼翼地绕过那具惨不忍睹的户体,儘量紧贴著船舱的墙壁,面朝那些堆积如山的货箱,避免从那些阴暗的角落里再次遭到偷袭。
就在这时,从前方更深处的黑暗中,隱约传来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断断续续,像是有人在压抑著痛苦,又像是什么东西在拖拽著重物,
四人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屏住了呼吸。
武僧芬尼安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他那双锐利的眼晴在黑暗中闪烁著,片刻之后,他低声道:“
是呻吟声,有人在前面,听起来———伤得很重。”
“我去看看!”矮人博林想也不想,提著盾牌就要往前冲。
“等一下!”夏林一把拉住了他,“博林老兄,別衝动!如果那只大猫真的像传说中那么聪明,那么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是陷阱正好!”矮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菸草熏黄的牙齿,他拍了拍自己那身厚实的锁子甲和盾牌,“俺老博林皮糙肉厚,正好去当诱饵!它要是敢出来,俺就让它尝尝俺这盾牌的厉害!”
“你这脖子短得跟刚出窖的麦酒桶似的,那畜生想一口咬断你的喉咙,还得先学会怎么把脑袋缩进你那铁罐头里。”武僧拍了拍矮人坚实的后背,难得地开了句玩笑。
“khazuk!(矮人脏话)”矮人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好吧,我们掩护你。”夏林对矮人说道,同时对武僧和塞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做好战斗准备。
矮人博林低吼一声,將盾牌护在身前,手中紧握著他那柄宝贝战锤,一步一步地,朝著那呻吟声传来的方向,摆出了標准的防御姿態挪了过去。
他走到那具发出呻吟声的“尸体”面前,用战锤戳了戳,然后回头对眾人喊道:“妈的!这人也救不活了!肠子都流出来了,被那畜生扯成了两半!”
就在眾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那具尸体上时-
一一道黑色残影,悄无声息地从队伍最后方武僧头顶的阴影中猛地扑下,目標正是站在他前面的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