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错·—”
他用细若蚊的声音哽咽著,那声音里充满了自我厌弃,“是我是我隱瞒了真相!”
“你真的以为,所有人都像这个只会用谎言编织囚笼的劣魔一样,对你充满恶意吗?”
塞拉的声音带著一种奇特的平静。
“那个叫希尔的游荡者,他真的是奉了他那个所谓『大姐头”的命令,来追杀你的吗?你有没有想过,贼裔的规矩森严,私自脱离组织,甚至偷走组织的財物,下场通常只有一个一一死亡。他若是真心想执行命令,又何必在这里跟我们浪费时间?”
“他他只是在执行任务.”鲁斯的声音带著哭腔,他不敢相信,那个总是对他冷嘲热讽的希尔,会为了他而违抗命令。
“任务?”利爪的虚影尖笑道,“別听她胡说!他只是怕你死在外面,让他没办法回去交差罢了!你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件需要回收的“物品”!”
“是吗?”塞拉反问,她的灵体向前飘近一步,“那他为什么要在你被那个圣武士威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为什么要在你崩溃的时候,选择留下来,与我们一同面对未知的危险?物品可不需要这种程度的『回收”流程。”
她又將“目光”转向鲁斯:“如果你真的嫉妒凯尔到想要他死,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地跑来奥兰多,向一群陌生的冒险者求助?你偷走那枚戒指,不是为了自己逃跑,而是为了换取拯救他的筹码。这难道不是因为,在你內心深处,对他的珍视,早已超越了那点可怜的嫉妒吗?”
因为他害怕!他害怕失去唯一一个愿意施捨给他温暖的人!他害怕一个人孤零零地烂死在阴沟里!”利爪的虚影疯狂地咆哮著,试图用更恶毒的语言来扭曲真相。
“而且,你有什么资格来劝说这个孩子?別忘了,你和外面那个油嘴滑舌的人类,不过是被雇来的冒险者而已!你们的『善意”,也是明码標价的!”
鲁斯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灵魂光球,在听到这话后猛地一暗,几乎要溃散开来。
是啊..他们只是..被雇来的..·就连这最后的拯救,也不过是一场交易,跟我一样。
塞拉没有再与那虚影爭辩。
她看著眼前这个在嫉妒与自卑的囚笼中瑟瑟发抖的男孩,那双总是冰冷而疏离的暗红色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深沉的共鸣。
“我认识一个女孩,”塞拉的声音变得无比轻柔,却又带看一种穿透灵魂的重量。
“她也长著和你我一样的椅角和尾巴。她从小就生活在一座比奥兰多还要繁华的城市里,但那座城市的阳光,似乎从来都照不进她所住的那个阴冷的孤儿院角落。”
“她看著別的孩子手牵著手,在阳光下追逐嬉戏。而她,只要一靠近,那些孩子就会像见了鬼一样尖叫著跑开,大人们则会用一种恐惧与厌恶的眼神看著她,仿佛她是什么会走路的瘟疫。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是想和他们一起玩而已。”
利爪的虚影尖笑道:“听到了吗,小鬼?连她都知道,你们这种『孽种”,生来就是不被接纳的!除了拥抱黑暗,你们別无选择!”
塞拉没有理会魔鬼的噪,她继续用那平稳的语调讲述著。
“就在那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了。那个声音告诉她,它可以改变这一切。它所需要的,只是女孩的一点点“同意”。”
“同意吧!小鬼!就像她一样!”利爪的虚影循循善诱,“看,这就是唯一的出路!用力量去拿回本就属於你的一切!”
“女孩同意了。”塞拉的声音颤抖著,“她得到了力量,她报復了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她捉弄了那些她嫉妒过的人。她以为自己会很快乐,但她没有。她发现,当她“俯视”著那些人时,
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痛苦。”
“因为那个声音赐予她的,不是通往光明的阶梯,而是一个更加华丽、也更加冰冷的囚笼。”
“那是你么?”鲁斯的声音带著哭腔,他终於抬起了那张满是泪痕的脸。
塞拉沉默了片刻,她没有直接回答。
她只是缓缓地,伸出那双带看儿分虚幻的手臂。
从背后温柔地,抱住了那个还在微微颤抖的男孩。
鲁斯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看著眼前这个同样长著椅角和尾巴的“同类”,看著她那双燃烧著暗红色火焰,却又透著无尽悲伤的眼眸。
他心中那座由嫉妒与自卑构筑的囚笼,在这一刻,发出了“咔”的声响,裂开了一道缝隙。
“不一一!!!”利爪的虚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它疯狂地扑向鲁斯,试图將他重新拖回黑暗的深渊。
但,已经太晚了。
一道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光芒,从鲁斯那小小的身躯中,绽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