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他的手，低声醉道。

“反正，角色就在那里，看你的表现了———”

方冬升有种被当场抓姦的尷尬，说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姑娘一个人站在那里。

“看我的——表现？”

她歪著头，开始倾倒小脑袋瓜里的顏色废料。

冬方映像公司。

上身穿著缎面衬衫，下身则是马面裙的林智玲端著茶水裊裊走来。

马面裙的褶皱隨著她的走动层层漾开，裙门自然的垂在腿前。

她身材本就高挑，再加上自带的那股子知性优雅的轻熟气质。

光走这两步路，就让人觉得亮眼，难忘。

“请喝茶。”

大方妥帖的將茶水放在客人面前后，林智玲退出房间，並且悄无声息的把门关上。

“怪不得你小子不回羊城，这京城繁迷人眼啊。”

王华军呷了口茶，缓缓的说道。

“老王，我可没说不回羊城，只是在这边还有事儿没办完。

雷子和涂哥不都在羊城，我还能把他们俩给扔了。”

方冬升笑著说道。

“算你小子还没有忘记羊城父老，这次来京城开会，一是学习交流体制化改革事宜。

另外就是为了你—

6月份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全国第一家股份制电影生產企业一一西影股份有限公司在西安宣告成立。

西影股份有限公司是由西安电影製片厂联合魔都西域实业、中影公司等八家企业发起创立的。

这是华夏第一家由国有资本控股、民营资本参股的股份制电影生產企业。

而且总局已將西影股份公司作为公开发行股票上市的试点企业这是一个先河，也是一次尝试。

至於为什么？

大傢伙心知肚明，虽说这两年內地电影行业部分回暖，但整体是往下走的基调。

再不改革，再不创新，国有电影企业恐怕只能落个倒闭的下场。

西影公司算是迈出了第一步，股份制改造对它而言，是“自救”也是“突破”。

明確民营资本在电影生產领域的合法地位，

也为后续华艺兄弟、光纤传媒等民营影视公司的崛起提供了制度先例。

同时，电影生產从“为政治服务”转向“为市场服务”。

倒逼创作关注观眾需求，推动国產电影从“艺术片主导”向“类型片探索”转型。

同时，验证“国有资本控股+社会资本参与”的可行性。

为后续许多国有电影集团的股份制改革提供参考。

所以，相关部门召集全国电影公司先是到西安学习、考察。

再到京城，在中影集团的领头下，各方发言交流、总结经验。

这才有了老王这次的登门造访。

听完老王此次学校的经验交流，方冬升微微一笑。

西影股份制改革只是前菜和试探，

接下来的两年，也就是2002年前后总局先后发布了《电影管理条例》：

关於鼓励民营资本注入影视製作、放映、演艺等文化行业更是让民营影视公司有了一次飞速发展的契机，国產电影市场就此腾飞。

“我们珠影厂一直都走在改革的前列，对於这次股份制改革，我们也欢迎既然总局放开了相关要求，允许民营资本进驻国有企业，你的冬方映像有没有想过———”

老王的话点到为止，方冬升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打算。

这是要把自己彻底的绑死在珠影厂这条船上，而且是有身份的。

见方冬升没有说话，老王倒也没有逼得太急：

“你先考虑考虑，还有一件事儿上次你小子说写了个剧本要寄给我看看，剧本呢，路上丟了？”

方冬升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稿，放在老王面前：

“刚润色完，王厂长你是除了我之外，第一个看到这份剧本的人。”

老王兴奋的苍蝇搓手：

“与有荣焉，让我来拜读一下你的大作。”

他没有第一时间掀开文稿，而是將菸灰缸拿到自己面前。

然后，呷一口茶水，打火机拿出来把烟点上，吐出烟雾后，才缓缓翻开剧本的第一页—

不愧是你啊老王，满满的仪式感。

这让方冬升想起了一位羊城故人。

约莫过了四十分钟，办公室里烟雾繚绕，

期间，老王的香菸一根接著一根没有断过。

他合上剧本的最后一页，想要再抽根烟，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恰好方冬升此时递上一支细烟。

“娘们抽的。”

老王不屑的接过香菸，打火、深吸、吐雾，动作一气呵成。

所以，你骂谁呢？

老王没有计较这些，他揉了揉乾涩、湿润的眼眶。

“我说，你这剧本，跟你以往的风格一点都不一样啊。

倒是跟《外婆的家》有些类似，但更加黑暗——也温馨？

很奇怪，有种既变態又合理的感觉，有点像小日子喜欢拍的那种调调。”

闻言，方冬升心里给老王点了1086个赞。

不愧是一厂之长，老王的阅片量和对行业的敏感度非常牛逼。

“你觉得怎么样？”

“跟你之前的水平一样，一如既往地令人惊艷，只不过——·国內过不了审。”

老王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

闻言，方冬升眉头皱了皱。

老王却是大手一摆：

“对於你来说，过不过审都无所谓，不过审也能拿去参赛，只是国內无法上映而已。”

“不过审就参赛，会不会被禁导？”

姜闻的例子就摆在那里，方冬升犹豫了一会问道。

？？？

听到方冬升的话，老王直接黑人问號脸，

不是，哥们你有病吧？

“《霸王別姬》和《活著》过审了么？或者说，他们的导演被禁了么？”

“可是，他们是陈凯戈和张毅谋啊！”

“那你还是方冬升呢！！！”

“他们有优秀的作品啊。”

“你也有啊！你拿的大奖，不比他们当年拿的少啊！”

“可是—“”“

“停，你小子是不是就想听我多夸你几句？”

老王总算察觉到不对劲了。

方冬升此时才哈哈哈大笑起来。

他明白老王的意思，无非就是，现在谁敢禁他？

或者说，相关部门吃饱了撑得去禁一个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的，无限成长潜力的导演？

道理懂的都懂。

但—

老王，会夸你就多夸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