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只是动了动念头,就拋诸脑后了。
吴梦梵看著他,脸上微笑,心中却暗自感慨。
在真正的文化人面前,即便再有钱的人,也难免会犯忧。
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闹出点没文化的笑话来。
她虽然已经尽心准备礼物了,但还是差点出了洋相。
还好前面有毛笔垫著,不至於太丟份。
“这么好的笔墨,我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回头得买个保险柜回来了。”
李启文开著玩笑,把毛笔和墨锭拿去了书桌后方的架子上。
“放保险柜里不是浪费了?”
吴梦梵开了句玩笑,隨即问:“好笔也得在会写字的人手里,才不算埋没。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现场写字呢!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李启文闻言,略一沉吟,就点头笑道:“也是,你送我这么好的笔墨,我怎么说也得还幅字给你,才算是礼尚往来嘛!”
说罢,他就拿过了一张宣纸,铺在了书桌上。
从墨盒中取出了一块墨锭来,他往砚台里倒了些水,就用墨锭磨起了墨。
看到他隨意的动作,吴梦梵微微说异。
十几万的笔和墨,在她看来,可能算不上很珍贵,但也算是比较上档次的礼物了。
但李启文居然直接就拿来用了?
原来刚才说锁保险箱的话,都是隨口一说吗?
不过说起来,再贵的笔墨,终究也只是笔墨。
如果不用来写字,它们就是废物。
可她却没想到,李启文居然用得这么轻鬆,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这就像是用十几万的奢侈品包包来买菜一样,是一种习惯了財力和贵气的心態。
上层富贵圈里,这种心態比较常见。
但李启文居然也能有这种心態,这就有些奇妙了。
她听高天风说过李启文的情况,知道李启文实际上並没有什么钱。
可没有多少钱,却依然不把钱当一回事,这种就不是富贵心態了,而是真正的强者心態。
怪不得高天风能和他玩到一起。
吴梦梵原本是把李启文当高天风的朋友来维护的,但看到了李启文的这番举动,她的心態也不知不觉的改变了,看李启文的视线也变得有些仰视。
她虽然自认为比高天风成熟得多,但她也和高天风有著同样的苦恼。
那就是她始终处於父母的成功阴影之下。
这也是她和高天风这样同阶层的富二代普遍的痛苦。
父母辈的成功,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们头顶。
固然这种成功帮他们遮了风,挡了雨,让他们吃喝不愁,但也让他们感到绝望。
因为他们需要做到无比的优秀,才有一丝可能超越父母辈的成就。
可这种机率太渺茫了。
像高天风那样没心没肺,坦然接受自己紈子弟的身份倒也还好。
可她却心有不甘,想要尝试一番。
这就让她的痛苦来得比高天风更多,还有更强烈的不甘。
只有努力过才知道,想要达到父母那样的成就,需要多少的努力。
尤其是时代红利已经过去的当下,需要的努力就更多了。
所以,她从心底佩服有能力的人。
比如她的父母,也比如眼前的李启文。
她的硕士学歷,减肥成功的经歷,已经是她为数不多能拿出来炫耀的成功事跡了。
可相较於李启文的种种技艺,她的那点成就却压根不值一提。
在她心绪翻腾之际,李启文已经从笔盒中取出了一根狼毫中楷,挥毫泼墨,在纸上写下了两行大字。
由来幣幗甘心受,何必將军是丈夫!
看到这两行字,吴梦梵心头一震,一时间竟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