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梦想成为英雄的青年死了(爆更1.1w)
清明时节。
晚夜微雨,浙浙沥沥的雨滴落在地面上,在已经挤满的水坑处砸出阵阵涟漪,偶尔有车辆碾过,破碎的水进射,向著四处飞溅。
“可恶,小混蛋,这次可算让我逮到你了,別跑!”
乡村小城市的街道上,叫骂声迴荡不断,擀麵杖从一家店铺中被丟了出来,打中了一个瘦小少年的后脑勺。
少年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但脚步没有丝毫的停歇,抱著怀里的包子,消失在了夜晚的雨夜中。
在確定背后没人追著自己打之后,
少年这才停了下来,看了看偷到的三个包子,脑袋后面被打了个包,嘴里假装不在意的说道。
“真抠门,生意又不好,每天都卖不掉,附近街道里就属你家最难吃,以为小爷我有多么稀罕吗?”
“切一一嘴上这样说著,肚子却不爭气地咕嚕作响,
他姓程,名叫三立,是当地比较有名的野孩子,小偷。
他肚子饿的心里发慌,浑身都没劲儿,但雨越下越大,大到打在脸上根本睁不开眼。
程三立只好暂时將包子护在自己怀中,向著自己的家跑去。
一路来到火车站附近,直接越过铁轨,跑向树林中间。
程三立的家虽然被他称之为家,其实就是野外一座被废弃的小房子。
没有窗户,破破烂烂,但天板还算结实,能够避雨的,除了离火车站比较近,每天晚上都会被火车的声音吵醒外程三立对其非常满意,
那是他的私人领域,只不过这个领域在今天出现了个陌生的入侵者。
房间的门槛上。
一个瞳孔发白,留著黑色长髮,浑身湿漉漉的女孩,怀抱著双腿静静的坐在那里。
雨夜很冷,女孩被冻得瑟瑟发抖,紧紧的咬著牙关。
“你是哪来的?”
程三立看著面前出现的陌生人好奇地问听到有人说话。
女孩立刻抬起头,慌乱地向著四周望去,像是看不到一样,因为活动的太过激烈,脑袋砰的一声磕到了木门上。
那浑浊的白色瞳孔中,没有丝毫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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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人程三立认识。
正常情况下,人们称其为瞎子。
“对,对不起,我在等妈妈说让我坐在这里坐著,她一会儿就回来接我—”
女孩脸上表现出歉意,但很快又垂下了脑袋。
“一会儿就回来——
听到这个回答,程三立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嘴角扬起了苦涩的笑容。
暂时允许这个女孩坐在了自己的私人领域,独自走到屋內,在捡来的破布盖盘腿坐下,靠著墙壁吃起肉包。
一会儿就回来。
这是对孩子最大的谎言。
他在这片流浪有些年头了。
火车站附近总是会出现和他一样的人。
都是父母说,等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回来。
隨后便坐上火车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一会儿渐渐的都会演化为永別。
当时他是如此,眼前这个小瞎子,不出意外也一样。
不是所有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天生患有残疾的人,最容易被遗弃,成为累赘后,拋弃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这次面前的小瞎子显得呆呆的。
她不像其他孩子,等不到就立刻离开,到处的吵闹,而是听话地坐在门槛上,等候著,任由雨水冲刷沾湿全身,一动不动。
由於眼晴看不见,小瞎子就连父母离开的方向也无法眺望,只能静静的等待著呼唤。
穿穿的风雨声响起。
天上的乌云聚合,夜色越来越深,冰冷的寒风吹过,女孩幼小的身躯根本无法抵抗,变色被冻的铁青,完全失去血色。
“別等了,不会回来了!”
程三立坐在墙边,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说道:“你被遗弃了!再等也等不到人来,坐在这里淋雨,你是不是傻。
他伸出手一把將外面呆呆的小瞎子给拉进了屋內。
“遗弃是什么意思?”
小瞎子跟跪了一下,蹲在地上,不知所措。
坐在了屋子里,雨水顺著被打湿的头髮嘀嗒嘀嗒的往下落。
“就是你父母不要你了!下的雨又大,这个地方又偏,谁会把自己的孩子丟在这。”
这句刻薄的话语下来,小瞎子萎靡地將脑袋埋进了膝盖里,似乎是被说到痛处,终於再也无法承受,眼角不停地流泪,开始呜呜呜的抽泣了起来。
哭声在房间內迴荡,久久未能平息。
从来没有和女孩接触过的程三立,没见过哭这么久的,来来回回的哭声,搞得他的心里也有点难受,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时候。
“饿了吗?”
不知道是出於同情还是出於可怜,程三立从身后拿出了准备留到明天早上再吃的包子,瓣了一小块递了过去。
女孩听到动静,只是略微抬了抬头,但眼睛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依旧小声抽泣著,只不过肚子咕嚕嚕的声音很快就传了出来。
“別哭了!乱死人了,分你一点点,吃点东西不准再哭。”
小瞎子看不到,仍是一脸茫然。
程三立也只好把自己手里的半个包子硬塞到她的手中。
感受到手心处传来的柔软。
女孩拿起来放在鼻子旁嗅了嗅,肉香味儿瞬间涌来,一口就闷入口中,眼泪这才暂时停息。
“嗯,还是个吃货。”
程三立皱了皱眉头,將另一半好好地收了起来,偷到包子不容易,尤其是肉包子。
他自己都许久没开荤了。
“谢谢,叔叔—”女孩儿咽下去之后和他小声地感谢道这个称谓让程三立瞬间来气。
“叔叔?我才13!叫哥哥!”
女孩受到呵斥,立刻害怕地垂下脑袋,急急忙忙地补充道:“谢谢,哥哥。”
“这还差不多。”程三立靠在墙边,骄傲地仰起头。
自从被拋弃以来,都是他被別人追著骂追著打,身材比较瘦弱,今天受到染著黄髮的小流氓欺负,还是第1次有人,比她还要瘦弱。
这也是他第1次收到谢谢。
但同情归同情,程三立还是靠在房间撇了撇嘴说道。
“今天不和你计较了,只收留你一天,明天自己找地方去住,不能赖在这里啊,这是我的地盘。”
“嗯—
小瞎子点点头,但肚子还是咕嚕嚕地作响,
程三立看了她一眼,又將自己的包子拿了出来。
“再分你一点点,就一点点啊——”
数日后。
“靠,一群混蛋,欺负小爷没吃饱,小爷要是吃饱了,肯定收拾你们。”
程三立急性脸肿的,抱著两根黄瓜回到了小破屋,这两天运气很不好,老板们都看得挺紧,在周围逛了半天,只偷到两根黄瓜。
这个也就算了,走到半路上还碰到了一群骑摩托的小流氓,这些人平时就在镇子上晃悠,什么都不做,每次看到他都要追著跑一路。
明明自己根本就没招惹过他们。
手扶著肿胀的脸颊,程三立现在根本不敢用手去碰被打的地方,上面火辣辣的,时不时地传来阵阵刺痛感。
用手轻轻碰一下,就像是被针扎了,难受得睁不开眼睛。
走到了小破屋的门口,看著正坐在门槛上等待的女孩,他带著浓厚的怨气喊道。
“小瞎子,还在等你母亲?都跟你说了,她不会来了。”
“今天的饭就只有两根黄瓜.“
嘶一痛感传来,程三立咬著牙,扶著自己的腮帮子,深吸了一口气。
“分你一个,收留你最后一天,明天我可不管你了。”
他不知道是第几次是说这句话,但从来没有实行过,
啪的一声,黄瓜落入手中,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的小女孩,却没有第一时间,將得到的食物放到嘴里,反而是顺著声音的方向,担忧的问道。
“哥哥,你今天说话好怪,是不舒服吗?”
“你耳朵还挺灵。”
程三立聋拉著脑袋,蹲在门槛上,抱著手头的黄瓜啃了起来。
“不小心把自己的脸搞伤了而已—有点火辣辣的发烫,没什么大事”
“要是有点凉的东西敷一敷就好了。”
他这样说著,说话时却是痛的结结巴巴。
闻言,小瞎子摸著自己手上的黄瓜,在上面咬了一口,露出水嫩的部分递了过来。
“哥哥这个凉!”
程三立看著眼前这个小傢伙,不由的笑了出来。
“黄瓜凉,拿去敷脸了,你吃啥?”
小瞎子摇摇头:“没事,今天我不饿,哥哥敷完后我也可以吃。”
“那都要搞脏了.”
程三立小声的嘟,他上次洗脸还是在一个月前,纯靠著脸上脏兮兮的,来博取同情,偷东西的时候被抓到说不定可以从轻发落。
黄瓜粘上去了,可是会粘上一大片灰尘。
“弄脏了也可以吃。”
小瞎子小声的说。
“弄脏了不能吃!”
程三立反驳。
作为一个老牌的流浪儿,他清楚的知道,寧愿饿肚子也不能吃脏东西,生病远比飢饿更可怕。
偷药可比偷食物难多了,最重要的是还不知道偷什么。
小瞎子怯懦的垂下了脑袋。
程三立嘿嘿的笑了两声:“没事儿,没事儿,我硬著呢,这点小伤两天就能养好。”
“你快吃吧,你那根黄瓜小一点,吃不饱我可不会再给你更多了。”
“我这个大,但最多只能分你一点点,就一点点啊—“
数个月后。
“喂,小瞎子,都这么久了,怎么还坐在这里等你母亲?”
“今天我运气不错,你看看这是啥!”
“嗯好吧,你看不到,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吧,一整箱的牛奶哦!”
程三立用自己消瘦的胳膊,举著一大箱不知名品牌的牛奶,兴高采烈地返回了小破屋。
几个月的变化,这家原本捡漏到只剩天板的小屋子,多了很多温馨感,窗户用木板堵起来了,角落还多了好多小兔子草编。
坐在门槛上的小瞎子耳朵轻轻动了动,脸上浮现出笑容,从门槛上站起。
“哥哥,什么是牛奶啊?”
“牛奶?就是牛產的奶。”
程三立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文化知识解释。
最后將手中的包装盒给拆开,取出了带吸管的小罐,掀开外面的塑料皮,插到了锡纸密封的缺口上,递给了身旁的小瞎子。
今天程三立感觉自已运气实在是太好,新开了家超市,他过去求了求对面老板,这次居然没靠偷就白得了。
那老板看上去挺有善心。
他明明只是把自身经歷讲出来,带著哭腔呜咽了几句,还没多说什么话呢!
老板居然说他可怜,自己將牛奶递了上来。
在出来之前,程三立偷偷看了,这箱子奶最少值50块,这可是平时喝不到的高档货。
“好喝吗?”程三立笑嘻嘻地问道,
身旁的小瞎子滋溜滋溜的吸著吸管,使劲点了点头:“好喝,这个甜甜的,省著点,应该能喝好久好久吧。”
程三立立刻阻止了这个想法:“不行,不行,拆开后很快就会坏了,最好今天喝完,这东西比馒头放的时间还要短。”
“嗯!”
看到身旁的小瞎子很高兴,程三立自己也拿起一盒,灌入口中。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原本他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回到小破屋后,就是瞪著天板发呆,无论做什么事都没有滋味。
要不就为了接下来吃饭而发愁,要不就因为受到了欺负而生气。
但自从小瞎子来了之后,身边忽然多了许许多多欢乐的氛围。
他现在感觉每天都有动力,期待著能够带著东西返回小破屋,高高兴兴的分享今天又收穫了什么。
“哥哥,我今天继续帮你打蚊子吧,你安心睡觉就好了。”
小瞎子喝完牛奶后,抱著空盒子,笑著说道。
“算了吧,你昨晚一整夜都没睡吧,別把自己熬坏了——”
程三立小声的嘟,他们所住的小破屋处在荒地上,除了不远处的火车站外,就是树林,他之前每天晚上都要被咬得满身包,而昨天一个都没有。
小瞎子摇了摇头。
“没事,没事,我白天休息就好了。”
对於她来说,四周始终是一片黑暗,只能靠温度的改变判断白天还是黑夜,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区別。
闻言,程三立舒舒服服的趴在了用破纸箱堆起来的床铺上。
“行吧,那就交给你了,话说好几个月了,天天叫你小瞎子,这也不好听,要不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嗯。”
小瞎子点了点头。
他翘著二郎腿,思索著闭上了眼睛,
“被遗弃就相当於无名氏,之前叫什么我不管了,让我想个好听的,要不跟著我姓,姓程?”
“不行不行,程不好听——”
“对了,就挑个偏旁叫禾吧,禾以笙怎么样,好不好听!”
程三立要运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文化知识说道,他现在很感谢之前没有被遗弃时,学会了认字儿,不然现在想个名字都难。
笙是之前听別人谈到的一个古代乐器,听上去就超文艺,超有文化的样子。
“好听。”小瞎子一口应了下来,脸蛋上浮现出笑容。
“那就这样了。”
看到她这么满意,程三立同样高兴的闭上眼睛。
今天是个很不错的一天,那店老板是个好人,知恩图报是人的常態。
他决定之后少去光顾。
就算去了,每次也只偷一点点,偷一点点就好了。
腊月寒冬飘散。
时值年节,大雪纷飞,鹅毛的雪从天而降,时间来到了深夜。
程三立顶著满头的冰雪,裹著身上的破袄抱著膀子,手里夹著一个白色的毛绒外套,一步一步的返回了屋內。
“喂,你怎么还坐在门槛,这么冷的天,我不是让你在屋內取暖吗?感冒了怎么办!”
看著蹲坐在门口,他刚走过来就站起身迎接的小瞎子禾以笙,程三立没好气地训斥道,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母亲不会来了!”
禾以笙顶著被冻到通红的小鼻尖,闭著眼睛,轻轻的摇了摇脑袋:“不是了,我是在等哥哥“”
“等我吗?”程三立看著面前被寒风吹拂著青丝的女孩,眼神愣了一下。
“算了,进去再说吧,给你搞了件暖和的衣服过来,还顺手买了两包泡麵,今天咱们开开荤。”
“好!”未以笙高兴地举起了手。
当然龟缩进了被木板护住的小破屋內。
咔吧咔吧一一自製的简陋小火炉內,火焰燃烧著木柴,发出细微的爆裂声,星星点点的火苗,渐渐温暖了,
已经被冻僵的身体。
禾以笙將他带来的白色毛绒外套穿在身上,尺码好像太大了,站在那里也只能露出半个脑袋,
整个人像是被牢牢的束缚住。
但女孩的样子看上去很喜欢,她看不到自己的外形,只是能感觉穿在身上异常的温暖。
程三立提起水壶,倒入盛放泡麵的碗中,很快屋內就洋溢起了好闻的味道。
火炉是禾以笙照料的,水也是禾以笙提前烧好的,女孩虽然看不见,但对空间的把握能力越来越强。
在付出了手掌被火烫的起水泡的代价后,就算看不见也掌握了这几项技能,
程三立不得不承认,禾以笙如果没有失明,肯定是个心灵手巧又聪明的孩子。
两人共同围坐著,由於只有一个碗,两个人靠在一起,共同用树枝削成的筷子向里面夹去。
“嘶溜,嘶溜——”
喝麵条的声音迴荡著。
在將面全部吃完,喝得连汤水都不剩之后。
未以笙穿著新得到的毛绒大衣,靠在他的身边。
“哥哥好厉害,每天都能带吃的穿的回来,我长大了我也要像哥哥一样!”
她闭著眼睛畅想著,脚流露出笑意。
“像我一样?”
程三立呆愣住了。
看著屋內这些几乎全是偷来的东西,就连这件白色毛绒外套,都是他趁著年夜,爬上3楼,从別人的晾衣架上摘来的。
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偷东西是最令人不齿的行为,走到哪里都是人人喊打。
然而年龄太小,身体太瘦弱,还是个黑户。
他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未以笙怎么能和自己一样成为小偷呢?
程三立的眼眸渐渐低垂,声音变得沙哑。
“长大了,千万別学我。。”
禾以笙不解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眸,白色的瞳孔中浮现出疑惑。
“为什么呢?”
面对女孩的疑惑,程三立无言以对。
他不想让自己妹妹知道自己是个小偷,吃的东西都是偷来的。
沉思许久,他这才缓缓开口。
“我一点都不厉害,和我一样,你会很痛苦。”
然而话刚说出口,就受到了禾以笙的反驳。
“哥哥很厉害,我们的父母都是成年人,他们觉得我们是累赘,这才拋弃了。”
“哥哥不仅养活了自己,还养活了我,哥哥比成年人还要厉害!要厉害上至少两倍。”
女孩笑嘻嘻的说道,將额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青丝授过脸颊带来痒痒的触感,互相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