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抬眼:“嗯?朕还活著,谁敢废话!”
一直到许延泉回到寧远侯府,躺在床上以后,许延泉都没能从皇帝那个满是杀气的目光中走出来。
“你父皇,一直这么可怕吗?”许延泉深深地吐出来一口气。
睡在一旁的正阳公主猛地坐起身:“父皇训斥你了?”
许延泉看著身边的正阳公主,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忽然会觉得父皇可怕?”正阳公主满脸的奇怪,“平日里,我父皇若是不生气,便是得道高人一般的温厚面貌,怎么会让你觉得可怕呢?除非为他生气的时候,铁青著一张脸,我是不敢同他说话的!”
许延泉翻了个身,撑著脑袋看著睡在自己身边的正阳公主:“有件事情我觉得你早晚会知道,所以我细细地想了想,还是决定和你说!”
正阳公主低头看著身边的许延泉:“什么事情还要让有这么斟酌再三以后,才能同我说啊?”
“昭阳公主可能出事了!”许延泉看著正阳公主,轻声说道。
正阳公主的脸色微变:“什么叫做可能出事了?”
“北疆內乱,耶鲁格胜深受北疆大王的喜爱,被捲入了这场爭斗,北疆是荒蛮之地,对他们来说,女子是战利品,如果耶鲁格胜在这场爭斗中落败,那昭阳公主,便会成为胜者的战利品!”许延泉看著正阳公主,脸色凝重,“宫里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听说,嫻妃娘娘,已经哭得晕厥了好几次!”
正阳公主沉默下来。
许延泉看著她,忽然发现她的手微微战慄,然后坐起身,握住了正阳公主的手:“怎么了?”
“一女不侍二夫,北疆,这是要逼死昭阳!”正阳公主看著许延泉,眼中满是恐惧。
许延泉微微皱眉:“这是北疆的规矩,女子卑贱,悲惨至极!不过,陛下已经说了,会想办法接昭阳公主回来,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亲自出关,接昭阳公主回京!”
正阳公主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抓住了许延泉的手:“不可以!你,你……”
“正阳,我是寧远侯府的世子,是我朝的许小將军,我父亲在北疆打了很多年的仗,如果出征北疆,没有人比我们更合適!”许延泉轻轻地拍了拍正阳公主的手,“我是將军啊,保护皇家,保护百姓,是我的责任啊!”
正阳公主红了眼睛,她紧紧地握著许延泉的手:“婆母现在身怀六甲,你和公爹若是一起出征,那府上怎么办,婆婆怎么办,我和墨墨又该怎么办?”
许延泉看著正阳公主,將她拥入怀里,轻声安抚道:“母亲和墨墨早就习惯了,我们不在家里,母亲和墨墨比我们所有人都以为的更加坚强,正阳,有些事情我们必须去做,你是公主,你更应该明白,昭阳公主这件事情,不仅仅只在於昭阳公主的安危,更涉及的是我国的权威和尊严。”
正阳公主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也正是因为明白,她才知道,內乱的北疆此时此刻正巴不得发生战爭,因为只有血流成河才会有军功,才能在爭抢王位这件事情上有更大的话语权。
一旦开战,必然会是一场非常恶劣的大战,而这些年,我朝既有外患,也有內忧,边疆骚扰不断,朝中天灾不平,国库何其空虚,昭阳公主之所以和亲,便是因为朝中兵力不济,如今再次起战爭,必然会是一场苦战。
正阳公主心里担忧,但是他也非常明白,他们这些人生来富贵,受天下百姓供养,为的就是他们能够在適当的时候守护他们。
这一夜,正阳公主久久未眠,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缓缓入睡,而这个时候,许延泉已经起身离开。
大战在即,他需要加快练兵的速度,所以许延泉一大早就出门了,而且为了不打扰正阳公主休息,甚至都没有叫醒她就离开了。
正阳公主起来的时候,许延泉就已经没有在身边了,她看著空无一人的床,心里有一些些的酸涩。
这种感觉一直维持到许清墨来找她说话。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瞒不过谢苏鈺,谢苏鈺和孟和桐几乎好得穿一条裤子,所以这件事情一大早就已经到了许清墨的耳朵里。
而向来不喜欢出门的许清墨,之所以主动上门来找正阳公主说话,也正是因为许延泉担心正阳公主会想不开,专门托人来告诉她,让她上门安慰安慰正阳公主。
“墨墨今日怎么会来?”正阳公主看到许清墨的时候,有些惊讶,一直灰暗的眼睛里,也难得的露出了几分光亮。
“我大哥派人来告诉我,说你昨天一晚上都没怎么睡,怕你想不开,让我来同你说说话。”许清墨其实很少到这个院子里来,但是难得来一次,却也是熟门熟路的,直接就在桌子前坐下。
“北疆的事情,你知道了吗?”正阳公主看著许清墨,忍不住问道。
许清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我知道了,我大哥和我父亲就不是还没有出征嘛,嫂嫂这就开始担心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正阳公主低垂著眼,“旁人或许不知道你那么聪明,你难道不知道?北疆內斗,为了爭权,必然会是一场恶战,你父亲和你大哥作为將军,衝锋在前,最是危险,我……”
许清墨看著正阳公主许久,然后说道:“嫂嫂是不愿意我大哥为了昭阳公主冒险吧!”
正阳公主脸色微变:“墨墨,你在说什么呢!”
“只要是打仗,没有谁是不危险的,也没有哪一场战爭,不是一场恶战,我父亲和大哥在北疆这么多年,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那里,所以最后会派他们去,是毋庸置疑的!嫂嫂现在的样子,似乎並不是在担心他们的安危,而是自己的內心在被谴责吧!”许清墨看著正阳公主,毫不留情地戳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