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卷著树叶在绿油油的草坪上方盘旋。
他吹著风,半靠在躺椅上,阳光也透过架洒在他的腿上,看起来懒洋洋的。
听见脚步声,江东承睁开眼,目光里露出几分温和,“晚晚回来了?”
“爸爸!”江辞晚快步上前,裙子的下摆扬起又落下。
她蹲下身,手將他盖著的毯子仔细掖好,“冷不冷?把毯子盖好。”
“去医院了?”江东承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他望著远处的小池子,几条锦鲤正在清澈的水里游动,“修文……还是没醒?”
江辞晚垂眸盯著自己的鞋尖,语气也有些失落:“嗯,还是老样子。”
江东承轻嘆一声,想起出事那天,温修文用身体帮自己挡住子弹的场景。
当时溅出的血几乎把他的衣服都染红了。
“这一次多亏了他,要不然现在躺在医院里的就是我……”江东承闭了闭眼,“我这几天还联繫了m国的专家,下周能来会诊,到时候再想想办法……”
“嗯。”江辞晚別过头,假装去整理毛毯的流苏。
她这些天偷偷查过很多资料。
昏迷的时间越长,甦醒的概率也会隨著时间推移断崖式下跌,很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已经这么久了……”她的声音闷闷的,“也不知道他还……”
喉咙突然哽住,后半句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咬著唇,这些不吉利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修文他性子沉稳,能力也强,是个好孩子。”江东承看著不远外的绿树,枝条在风中摇晃,“其实这些天,爸爸在外面很担心你,怕你被那些人算计,还好有他在。”
“这么多年,你总是欺负他,你以为爸爸不知道?还有,他每次都替你收拾烂摊子,还想瞒著我……他对你,倒是真心实意。”
“你跟爸爸说实话,” 江东承的声音突然放轻,像哄著小时候怕黑的她,“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江辞晚猛地抬头。
江东承和蔼的脸上有著从未有过的郑重。
风捲起几片落叶,在空中飞舞,像极了她此刻混乱的心情。
“我才不喜欢他……”她虽是这样说,声音却小得像蚊子,脚不自觉碾著地上的落叶。
江东承见她这任性的样子,忽然笑出了声。
“那爸爸给你介绍別的男孩子,你看苏氏的小儿子——”
“我还小!”江辞晚慌忙摇头,“爸爸你是不是嫌我吵,想早点把我嫁出去。”
“当然不是。”江东承摇了摇头,“爸爸一点都不想晚晚嫁人,想把你永远留在身边。可爸爸老了……”
他望著她乌黑亮丽的头髮,又想起自己长出的许多白髮,声音突然哽咽:“爸爸怕自己哪天闭了眼,就没人护著爸爸的晚晚了。”
阳光漫过园,池子里的锦鲤突然跃出水面,溅起一片水。
江辞晚又蹲下来,將脸埋进江东承膝头的毛毯里。
“爸爸不会老,”她的声音低低的,“就算老了,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爸爸以后不可以再说这种话。”
“好。”江东承应了声,轻轻摸著她的头髮。
他知道,有些事情也不必说破——就像水池里的锦鲤,不是非要跳出水面才能看见阳光。
她和温修文两个人的心意,早就已经在这些年互相陪伴的时光里慢慢沉淀,变成无法瓦解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