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掛著的油画、转角处的古董瓶、甚至地毯上的纹,都曾是她生活的一部分。
而现在,她只是个过客,一个即將扮演自己的替身。
经过主臥时,半掩的房门內传出南川世爵压抑的怒声:“我走前说过什么?她少一根头髮,你们全都滚蛋!”
“少爷饶命!是昨天推少奶奶晒太阳时没注意,有蚊子……咬了几个小包。”一个女佣带著哭腔辩解。
“几个小包?找死?!”南川世爵的声音冷得像冰,“她的身体状况,一点感染都可能致命!”
寧风笙透过门缝,看到南川世爵站在床边,背影紧绷如弓,正拿著药膏小心擦药。
床上躺著的人被他的身体挡住,只露出一缕长发散落在枕边。
想起以前她被咬出包,南川世爵一脸恼火,心疼地给她擦药的画面。
他还把那只咬她的蚊子剪掉了吸管,关在玻璃盒里……
“敢吸我女人的血,我要饿死它!”
“南川世爵你真幼稚,还不如一掌拍死它算了。”
“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要它生不如死,体会最残酷的惩罚!”
“司小姐?”莫斯轻声提醒,“你的房间在前面。”
寧风笙猛地回神,快步跟上莫斯。
心臟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几乎能听到血液衝击耳膜的声音。
看到另一个“自己”躺在那里,被南川世爵如此珍视又如此愤怒地保护著,这种感觉诡异得令人窒息。
客房位於走廊尽头,女佣们迅速换上崭新的床品。
“你先休息,晚餐会送到房间。”莫斯示意女佣们退下,“明天早上九点出发去医院见老夫人。”
寧风笙紧张地问:“奶奶她……我是说寧老太太……她情况怎么样?”
莫斯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滯:“医生说不超过三天了,老夫人这会又陷入了昏迷,她清醒时一直念叨著寧小姐的名字。”
“她不知道寧小姐已经变成了植物人?”
“老夫人身体不好,禁不起刺激,这一年来,我们都告诉她寧小姐在国外进修设计。”
“我明白了。”寧风笙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我会演好这个角色。”
莫斯离开前,將飞机上那盒未吃完的巧克力豆放在床头:“晚上要是睡不著,这巧克力有助於睡眠。”
房门关上后,寧风笙终於放任自己瘫坐在床边。眼泪毫无知觉流下,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玫园,没想到是这种原因回来。
她打开盒子,抓起一把巧克力豆塞进嘴里,任由酒精的微醺感麻痹神经。
……
午夜的风穿过玫园的玫瑰藤蔓,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细小的嘆息。
寧风笙在床上翻来覆去,喉咙里哽著一块硬石般的东西,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不能在这里哭……”
如果哭声传到走廊,被佣人听见,再传到南川世爵耳朵里……
天台没人。
她可以去那里尽情地哭一场,让夜风吹乾眼泪,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寧风笙像一抹幽灵般穿过长廊,踏上通往天台的螺旋楼梯。
刚推开天台的门,夜风迎面扑来,带著玫瑰园特有的馥郁香气。